沈亞瓊一把抓過肖銳鋒手中的煙全搓碎了,丟進垃圾桶裏,罵了他一句:“不抽煙你散什麼煙咯?脖子上搽豬血冒充什麼砍頭鬼?以後,你幫韓市長做事,韓市長給你工資。用得著你送煙、送酒?你把菜做出五星級大酒店水平,就是最好的孝敬。韓市長,我說的對不對?”
韓寶來故意說道:“肖哥,你不會有氣管炎吧?”
肖銳鋒不懂幽默,不懂“氣管炎”是笑他怕老婆,不由一愣:“沒有啊,我是運動型的。做廚師首先要健康,不懂得養生的廚師,現在不吃香了。我喜歡搞運動,喜歡研究營養學,所以,我的食譜,一點是營養均衡的。”
韓寶來眼睛一亮,這觀念與他暗合啊。韓寶來吩咐沈亞瓊在家裏看電視,他跟肖哥一起到河東大市場買菜。韓寶來以前買菜,隻要鮮活的,他都沒挑三揀四。肖哥不一樣,他雖然是男人,比女人還女人。你看他挑土雞,他還吹開毛看看雞屁股,翻起來看看有沒有生蛋。還要分開毛,看看雞皮的顏色,還要倒提著,看看雞倒出來的食。還放在地上,抓一下,看它的反應,聽聽它的鳴叫。甚至連雞爪,他也不放過,雞爪鋒利的越好。挑一隻雞,他就選了七八家,挑了二十多隻,半個鍾都沒找到他理想中的土雞。現在,瀟湘大地,沒有吃激素的飼料雞,所有添加激素的飼料全給沒收。一年前,韓寶來下大力氣就做這件工作了。瀟湘市賣的全是土雞土鴨土鵝,完全可以放心食用的健康食品。
韓寶來隻是冷眼旁觀,看他買齊了食材,差不多花了三個小時。韓寶來就守著他做,也沒有幫他打下手。肖銳鋒不在外麵宰殺,一律由他自己完成。他殺鴨的時候,先喂了幾勺米醋,然後一刀封喉,鴨血迸濺,好刀功。拔毛就用剛冒氣泡的水燙,他褪毛的手法十分嫻熟,三拔兩拔,光溜溜。比韓寶來脫他老婆的大肚婆裙子還快。
刀功也很講究,韓寶來是不會的。比如蝦,韓寶來通常背後劃一刀,取出蝦線,便可以掛糊。他不是,他是從蝦的尾翅抽出蝦線,保持蝦的完整性。鴨爪子,他拍一拍,麻利地剔出了骨頭。做菜的手法,也有許多不一樣。他是改良版湘菜做法,融合了西餐的整體塑形。同樣是宮爆雞丁,韓寶來可能重在爆字上麵做文章,他在多層味覺的的刺激上做文章,幹椒的辣香、蒜的金黃、豆豉的醬香、酒的醇香、香菜的清香,全部包裹在油爆出來的雞丁上,當然美不勝收了。韓寶來突出的是食材本身的香要做到極致,他是五味雜陳,百花齊放。
菜還沒上桌,葉薇薇書記興師問罪來了。她一見韓寶來,氣得鳳眼冒火:“韓寶來,你知道是我打了電話給你,你回一個電話不行嗎?”
韓寶來大驚失色:“你有打電話過來嗎?”韓寶來拿出手機,一翻開通話記錄,隻得告饒:“葉阿姨,最近,我是百憂其心,我吃早餐都沒吃好。”
“我知道,你在裝腔作勢,哭天抹淚,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虧總理還哄你,怕你想不開。我看你,早該給收拾了。啊,美女——怎麼?又多出一個大肚婆來?”葉薇薇看一個大肚婆,像是在自家,她給葉書記泡了茶端過來,驚得她柳眉倒豎。
“葉書記,我求你別疑神疑鬼,這是我請的大廚肖銳鋒的夫人沈亞瓊,她是東北人。《鄉村愛情》是不是有一個演員像她?”
葉薇薇看沈亞瓊泡茶,簡直在糟蹋茶葉,就是一撮茶葉,衝一杯滾燙的開水,她還是禮節性地接了過來,擱在桌上,一口都沒喝,笑道:“謝大腳啊。你不會是開便民超市的謝大腳吧?”
沈亞瓊臉漲紅:“我哪有那福份?韓市長說笑話呢。”
葉薇薇審視著韓寶來的臉,有點幸災樂禍:“眼睛哭腫了?打了那邊臉?要不要我幫你熱敷一下?”
真是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裏。總理掌摑他,她也知道了。韓寶來衝了她一句:“現在你滿意了吧?一切如你所願。”
葉薇薇反而笑了:“打你,說明還對你抱有希望,要是不聞不問不管你了,那是對你死心了。一般來說,總理怎麼會打人?他是當你是他的孫子打的。爺爺打孫子,天經地義。你還有什麼怨恨的?”
“沒怨恨,打得好。還懇求他老人家打了左臉,再打右臉。”
葉薇薇硬性扳過他的臉,仔細查看有不有傳說的掌紋痕,確實有。她有手撫摸著,憐惜地說:“這可是榮耀啊,一般的人臉上可沒有這徽章。這也說明,總理還很健康,讓你防不勝防,這是出手如電,一揮而就,一個優美的弧度;掌痕之深,力度之大,說明體力之充沛。”
“行。落井下石。我記住你的好了。”韓寶來沒好氣地說,葉薇薇笑得胸口一顫一顫:“我是痛打落水狗。我要是再奏一本的話,不是隻打左臉的事,可能請家法了。”
“去奏啊。我不是嚇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