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到農科院報到,很多人驚詫韓寶來的變相,顯得又黑又憔悴。臉上似乎沒了過去光彩照人的臉容,眼裏也沒有了過去的靈光閃耀。
石玉華審視著他的臉半天,抿著嘴唇笑道:“怎麼?關了三個月,把身體關垮了?”
韓寶來麵無表情:“是不是給母校丟臉了?”
“你說丟嘛,不怎麼丟;你說沒丟,那肯定多少丟了一點。”石玉華看韓寶來神情冷淡,嗯了一聲,嘟起小嘴,“都擔心你的安危。誰還在乎丟臉不丟臉?那些天,我們學院彌漫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悲霧。袁老師無故將一個細瓷花碗摔得粉碎。不知道是誰惹了他?反正耷拉著臉,皺紋褶子又密又深,沒人搭理他,他也沒搭理誰。過年的時候,一點過年氣氛都沒有。真的,張校長過來就那麼坐了一下,大家就索然無趣地散了。本來簽個名有紅包領的,可是沒人去領,財務室也不通知大家領。”
韓寶來眼含酸楚的淚:“我連累大家了。對不起。”
“好啦,沒啥啦,擔心你是應該的。你為農大、農科院做出這麼大貢獻,你出了事,師長不擔心,誰擔心你?再說,要是旗幟性人物倒下,那太丟人了。你現在沒事回來了,不是又可以得瑟了?”石玉華眉眼中含有一種學生才有的清秀,真的奇怪,學生畢業之後,看不到那種清秀,馬上沾染世俗的市儈。
韓寶來也震驚了,他如果倒下,不僅是他一人的榮耀毀了,他的母校跟著抹黑,整個瀟湘市跟著黑下來,還有一些剛成立的企業可能也跟著樹倒猢猻散了。現在湘瀟市名聲在外,開始有了國際影響。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你代我向各位老師致歉吧。”韓寶來神情沮喪。
“今晚有籃球賽啊,你參賽,王者歸來啊。我告訴你,你缺陣之後,我們農大籃球隊盡給人虐,我們看都不想看了。”
“行。幫我報一個名。”韓寶來一聽籃球賽,像是戰馬重回戰場,眼裏射出了久違的英氣。
“你看你,剛才進來垂頭喪氣,是不是患上了上學恐懼症?一聽說打籃球雙眼就神采煥發了。晚上,我給你當啦啦隊,打贏了,我請你吃火鍋。”
韓寶來猛一驚:“啊,你這樣傳出去,我就完了,老師會以為我厭學呢。實話告訴了,這次抗洪搶險,真是倒黴透頂。我一位兄弟沒了,是為了幫我給洪水衝走的,心裏還有他的陰影。我真沒有半點厭學。”
石玉華嘴唇浮起輕蔑的笑:“總之,上學沒有打籃球那麼興奮啦。”
韓寶來又一驚,訕笑道:“沒有的事。算不定,我的科研成果超過你。你有種的,接受我的挑戰。我挑戰你,我的科研成果一定超過你。”
“好男不跟女鬥。超過我算什麼?你超過袁大師,我服你。”石玉華真敢說,別人這樣說猶可,她這樣說有一種大為不敬。
“不跟你鬥嘴了。這是我的作業。”韓寶來將他上一期的作業交給她,“袁老師安排我這一期學什麼?”
石玉華聳聳肩,像鬼佬攤開雙手,一臉的小可愛:“老師沒料到你來啊。還沒有安排。先打好籃球賽再說。”
這話具有極強的諷刺意味,一是諷刺韓寶來放出來才一個月,就回農科院,始終不及;二是諷刺瀟湘市抗洪搶險工作剛結束,你還有心打籃球賽;三是譏笑他好好打你的籃球,學習算什麼。韓寶來突然感到沒有學習任務,心裏有一點空落落地,像是給開除的學生。
石玉華看韓寶來一臉懵相,捂著鼻子撲哧笑出了聲:“去吧。你到生物分子實驗室。看看我們上次帶回來的樣品分析結果。鍾曉萍姐姐教你怎麼進行分子分析。師姐很多情的哦,你小心她的溫柔殺手哦。”
“不跟你說了,我去找大師姐。你說她壞話,我告訴她,看她怎麼收拾你。”韓寶來不跟石玉華羅嗦,轉身走了,石玉華在後麵叫:“別急。師姐還在換衣服呢。她總是係不好後麵的掛鉤,你幫她扣好。”石玉華辦公室還有幾名研究生,跟著她哄笑起來。鍾曉萍現在跟袁老師一樣是中科院院士,國家級研究員,袁老師一手帶出來的博士生,袁老師的愛徒,科研成果驕人,享有國際聲譽。
農科院的生物分子實驗室那是獨立的一棟實驗大樓,這裏擁有與歐洲、美國才有的微生物實驗室。配有武警專門值班守衛。這是科研前沿陣地,一般學生是不能進入。安全係統相當完備。韓寶來進去還要查驗證件,然後進行嚴格消毒,到更衣室更換防細菌感染白大褂才能進入。
鍾曉萍並沒有石玉華說的,那麼拋媚眼,相反眼光很毒,說話很冷酷:“你先看看我們實驗室的規章製度。出了事,一樣的關你。”
這話聽起來好刺耳,但她是大師姐,代老師教徒,他隻得老實地聽她的安排。實驗室的規章製度相當嚴格,甚至連口罩摘下來,都有可能犯錯。看完學習規章製度,不是馬上接觸實驗,而是學習理論專著。鍾博士說:“這裏麵的學習資料,你是不能帶出去的。你隻能在裏麵讀,讀的內容,我已經幫你建了卡片。晚上,我另外開圖書館的書籍給你讀,你要嚴守保密製度。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