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寶來入學的第三天中午,長沙是一個雷暴天氣,天色驟然變得昏天暗地,山雨欲來雲滿樓,白天還要開著燈,幾個電閃,焦雷在頭頂炸響,烏雲劈開了大口子,天河的水像從天空傾瀉下來,打在屋頂上、窗戶上謔喇喇作響。氣象台預測長江中下遊地區將出現了強降雨低槽對流雲團。韓寶來忘了關嚴窗戶,結果陽台上全是積水,靠窗的櫃子也飄了雨,室內積水很多。韓寶來慌忙關了窗,在室內搞衛生。
韓寶來拿來吸水拖把吸水,忙著弄幹室內的積水,他的手機彩鈴響了。一看是石玉華打來的電話,趕緊接吧。
“師妹,有事嗎?”韓寶來預感到有什麼急事找他。
“袁頭還沒回來,我們去實驗農場接一接他!七十歲的人了,還以為他十八呢。”
“好啊,我的車在車庫,我們在車庫碰頭,有雨衣最好披上雨衣,傘不頂用。”韓寶來囑咐她最好穿上雨披,因為到農場是田間小路,你是沒辦法撐傘的。
韓寶來換了一套運動衫,他找到了老師的雨衣,他車後座有上回買的雨衣。石玉華帶了一套印有紅楓葉的雨披,這是她騎摩托車的雨披。韓寶來打起了防雷裝置,後麵有鐵鏈接到大地,車篷上麵有避雷針,這是紅旗旗艦車雨中行車的安全保護裝備。
車開出去,雨勢相當浩大,簡直就像在瀑布群中行駛,上空全是亮閃閃的雨幕,隻能打起防霧燈,擋風玻璃前麵的視線很不好,雨刷刷下一片雨,又是一片雨,車輪唰唰響著,像是開著兩棲車,開進了水庫當中。韓寶來靠導航開著,根本看不清周圍的景物,甚至路標。路標雖然有熒光,但是在暴雨夜,它給暴雨澆灌也是模糊不清。
在高速公路上還好,積水不深。出了省城,進入郊區便道,可就麻煩了。公路常有積水,有的積水達到一二尺深,車開過去,那是激流飛瀑。好在到實驗農場並不遠,有水泥公路,水泥公路有排水溝,積水不怎麼深,順利地開進了農科院實驗農場。
韓寶來讓石玉華給袁老師打電話,袁老師一直沒接,打給他的助理蘇麻教授,還有袁老師身邊的研究員楊任、蔣和平、鄭秋生、鍾曉萍等,都沒有接電話,估計他們都忙於搶險,無暇顧及接電話。
韓寶來把車開進了車棚,他們套上雨衣,直奔實驗田——這裏便是香米試驗田!韓寶來捉鱔魚的田。袁隆平大師帶著一幫學生在雨幕中忙碌,果然在冒著暴雨排水。他們開了六台抽水機,將溝渠裏的水排幹。禾苗長勢喜人,有兩尺來高了,正是分蘖時節,下場大雨倒是恰逢其時。袁老師隻是防備著漲水,這塊試驗田地勢較高,隻要水渠的水不漫上來,是不會淹沒試驗田。禾苗要是給水淹過,那試驗數據絕對不準確了;洪水甚至帶走土壤的標配。
韓寶來看老師築堤壩,不讓積水流進試驗田,也不排出試驗田的水,可能怕標配達不到。袁大師不是穿雨衣,而是戴著鬥笠,穿著蓑葉,打著一雙赤腳,揮動著一把鋤頭挖理水溝,看上去真像鄉下看水的老農。
“老師,你歇歇吧。讓我來把守!”韓寶來衝袁老師叫喚。
袁老師大吃一驚:“誰讓你來的?我不是通知了——你好生上課。玉華,我是怎麼囑咐你的?你越來越不聽我的話。”
“袁老師,不是我不聽你的話,你年歲不饒人!”石玉華據理力爭。
“袁老師,這是一堂生動的課啊,這是大課堂,老師,你回到實驗棚去。我保證人在,實驗田決不會給淹!”韓寶來這是學抗洪搶險軍隊下的死命令。
“你是菜鳥,不如我這個老農,你還是先回農莊,換上鬥笠和蓑衣,不要披雨衣。你不知道,農村戴鬥笠背蓑衣的,沒有雷擊的。聽話,你想參加排澇,你要也換上安全的雨具。”袁大師回過臉來,怒懟玉華,“去啊,一起去換了雨具過來。這場暴雨可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這是一場持久戰。暫時還不會給淹的危險。”
韓寶來看師兄們也正不同的實驗田守著排水,他們有著自己的攻關項目的,試驗田可都是他自己的心血啊!
石玉華還是怕袁頭的,看袁頭裝備齊全,身上也沒濕,還是拉著韓寶來走:“別惹頭生氣。咱惹不起躲得起。走吧,去換吧。”
韓寶來看雨幕中,一手撐在鋤頭把上的恩師,他戴著雨笠,昂起頭,不停地衝他揮手,意思趕緊換上鬥笠蓑衣雨靴。那樣子,真讓人心酸,瘦精精的身材,真像稻田裏的稻草人。兩人感覺雨衣真的不管用,石玉華更慘,雨水已經順著她脖子往後背淌。兩人來到農莊,袁老師果然準備了一排雨笠、蓑衣、雨鞋。兩人趕緊換上。韓寶來想:如果雨勢不大,靠人力守下去,問題不大。要是雨勢過猛,可不是人力守得了的。得想想辦法。要想萬無一失,想老師盡快離開暴雨現場,那隻有別圖良策。韓寶來頭腦一閃,想到了珠山影視城創造的奇跡,同樣的奇跡,為什麼不可能在農科院的試驗農場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