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拓笑道:“我又有何可悲?”
老道輕歎一聲,說道:“富貴百年,不過過眼雲煙。何苦要執迷不悟?”
端木拓仰頭看了看天空,歎道:“萬丈紅塵,銷骨蝕魂。世上眾生,誰又能逃得過?”
老道又點了點頭,說道:“世人昭昭,我獨昏昏。豈不悲哉?”
端木拓又打量老道一眼,拱手問道:“前輩究竟是何人?”
老道笑了笑,答道:“化外野人,與你父親有過數麵之緣。他托我帶你走。”
天下之大,能帶走自己的,隻怕也沒幾個人。
端木拓想了想,忽然目光一閃,拱手說道:“莫非是清虛真人,晚輩拜見真人。”
據傳,武當派還有一位清字輩的高人。隻不過二十多年不見蹤跡,興許早已羽化登仙了。
老道擺了擺手,慢慢說道:“當年,你高祖為了天下蒼生,愧對了本族數十萬族人。中原武林,的確欠他一份恩情。可如今你卻要為了族人,再讓天下生靈塗炭麼?”
端木拓搖了搖頭,答道:“我隻是不想,讓百年前的血白流。”
老道沉默一陣,歎道:“這天下,容不得你了。跟我走罷,雲遊四海,也做個陸地神仙。莫再讓你父親傷心了。”
原來是他托清虛真人照顧自己,原來他心裏還念著父子之情,原來人心之中還可以有希望。
端木拓想了一會,笑著說道:“我走了,他怎麼辦?該我麵對的,逃也逃不掉。興許,還能給世人留下點希望。”
老道輕笑幾聲,說道:“生生者不生,殺生者不死。興衰存亡,本就是天道。你何苦要逆天而為?”
端木拓心意愈發堅定,笑道:“天道無情,人心有情。世人若都聽天由命,豈不是莫大的悲哀?”
老道不以為然,勸道:“世人身在樊籠之中,順天安命,方得自在逍遙。”
端木拓不以為然,說道:“唯有打破樊籠,才有真正的自在逍遙。”
老道大笑幾聲,說道:“天地亦是樊籠,你如何破得了?”
端木拓也大笑出來,說道:“破得了要破,破不了也要破。若不心存希望,則永無打破之日。”
老道上下打量端木拓幾眼,歎道:“癡兒,為何要做癡語?”
端木拓收起笑容,拱手說道:“前輩乃化外之人,自然明白死生為一的道理。我走或不走,又有什麼區別?”
老道眼中神光一現,忽然轉身大笑而去,高歌道:“道情非是等閑情,既識天機不可輕。先把世情齊放下,次將道理細研精……”頃刻之間,便不見了蹤影。
端木拓會心一笑,又上馬朝北疾馳而去。
次日上午,晴空萬裏。
江北宜山腳下,兩騎守在小道上。為首的是六扇門捕神孫不公,雙頰略有些消瘦,隻望著小道遠方,神情自若。後麵的老十三神色焦急,一會朝山上看去,一會又望向小道。
等了一會,老十三打馬上前,低聲問道:“義父,今日魔刀決戰,七大派怎麼一個人都沒來?”
孫不公也不看他,點了點頭,答道:“弘慈方丈說了,九黎族人之爭,中原武林不便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