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栗青依舊早起跑步鍛煉身體,她起床的時候睡得迷迷糊糊的栗樂今下意識地扯住了她的衣角。栗青頓了頓,保持著那個姿勢坐在床邊,等到他睡熟才輕輕地把衣服從他手中扯出來。
白天栗青呆在屋子裏看了一天的解剖圖譜,栗樂今醒了看她在那兒坐在又閉上眼繼續睡,這樣反反複複睡到下午五點多,直到栗青把他喊醒。
栗樂今睡了一整天,雖然眼睛還是有點腫,不過已經比昨晚好太多。栗青也就打算按原計劃帶他一起去,她在這之前還沒有正式和他說過穆冬知這個人,於是趁兩個人出門前簡單給他解釋了一下他們姐弟和穆冬知的現在以及將來的關係。
“姐姐,”穆冬知眨了眨依舊微腫的眼睛,他剛睡醒,腦子還有點迷迷蒙蒙的,但那天晚上田濤說的那些話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於是有點疑惑地問栗青:“我該喊他‘叔叔’還是‘哥哥’呢?”
栗青不太自在地告訴他:“等我們結婚之後可以喊他姐夫。”這種話由她說出來總覺得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兒奇怪。
得到答案的栗樂今停住腳步,仰起頭問她:“那你們結婚以前呢?”
“結婚以前……”栗青愣住,想了想覺得這個問題有點糾結,按年齡來說栗今應該喊叔叔,可按輩分來似乎哥哥會比較合適一點,如果是其他人栗青會毫不猶豫地讓弟弟隨便選一個就可以了。可穆冬知那個人總是因為莫名其妙的事情生氣,栗青實在拿不準他會比較喜歡被小孩子喊叔叔還是哥哥。
想了半天苦惱不已的栗青幹脆自暴自棄地對弟弟說:“你還是不要喊了……”
栗樂今盯著她看了看,無所謂地點點頭,然後任由姐姐牽著自己的手朝大門走去。
原本以為突然出現的溫柔善良的母親其實是一個虛偽又冷漠的人,這種衝擊對隻有8歲的栗樂今不可謂不大,隻是他不像姐姐那樣聰明並不意味著他是個沒有智商的笨蛋,至少也從這個打擊中明白了一點點道理。
原來在人與人之間的血緣關係其實並不意味著什麼,有時候甚至會被別有用心的人用來當做一種獲得利益的籌碼。他羨慕的是同學父母對他們的疼愛和關心,而不是所謂血緣上爸爸媽媽。
而這樣的關心愛護並不是隻有父母才能給予的,栗樂今看了一眼牽著自己的姐姐,慢慢垂下頭,他有姐姐就夠了。
倆姐弟走到栗家大門,司機早已在那兒等著,待他們上了車,車子朝城郊駛去。穆冬知和她提過,穆蔚然和她母親回國後並不沒有與他同住,而是住在穆家老宅,他們今晚就在那兒吃飯。
栗青剛下車,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就跑到跟前來,笑嘻嘻地問她:“你就是栗青姐姐吧?”栗青看著這個臉蛋圓圓,笑起來露出兩個酒窩的小女孩兒,衝她眨了眨眼笑著反問道:“那就是蔚然了吧?”
穆蔚然也俏皮地衝她眨眨眼,笑得咯咯的,又見她身旁站了一個看起來比自己還小、長得白白淨淨的小男孩兒便走到他麵前,伸出手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我叫穆蔚然,我今年虛歲十四啦,你多大啊?”栗樂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栗青,後者遞給他一個安撫性的眼神。“我叫栗樂今,今年8歲……”他有些遲疑地伸出手,穆蔚然是個急性子,一把握住他的手,笑眯眯地說:“我比你大6歲,所以以後要記得叫我姐姐哦。”
栗樂今臉紅紅地點點頭,他身邊雖然也有比較樂觀的女同學,可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像穆蔚然這樣自來熟的。
“蔚然,不要胡鬧,”從大廳裏麵走出一個身著一身樸實無華旗袍的婦人,她不過四十歲的樣子,看得出年輕時是個美人。隻見她柳眉一挑,佯裝生氣地瞪了穆蔚然一眼之後,又微笑著對栗青說:“栗小姐,多包涵。”
栗青想她大概就是穆蔚然的親生母親了,看了看依舊眉眼彎彎的小姑娘,也笑著朝她搖搖頭:“穆夫人嚴重了,蔚然她很可愛。”
孫君梅依舊微笑著,隻是搖搖頭對她說:“你叫我孫阿姨就好了。”她隻是穆冬知父親的妻子,並不是穆家的夫人。她見栗青有些茫然又解釋道:“我是冬知父親的繼室,不能算穆家的夫人。”
栗青對她話中的邏輯關心仍舊感到困惑,但十分禮貌地並不再問。
“別在門外站著了,栗小姐,我們進去吧。”孫君梅一邊說著一邊朝客廳走,栗青帶著弟弟和穆蔚然一起走在她身後。
客廳的茶幾上早已擺放了切好擺成盤的水果和一些小點心,穆蔚然讓傭人裝了一些在盤子裏,她端著水果點心邀請栗樂今一起打遊戲,他沒有怎麼接觸過遊戲也有些好奇,又見栗青沒有反對便跟著她一起上了樓。
客廳裏留下栗青和孫君梅兩個人麵對麵坐著,她有些尷尬,便隨便拿了一塊點心放到嘴裏,沒想到味道出其得好,連一向不喜歡甜食的她也忍不住想再嚐了一塊兒。
孫君梅笑得很溫柔:“很好吃吧,”她伸出手在盤子裏拿了另外一種點心遞給她:“嚐嚐這個,味道沒那麼甜。”栗青接過來嚐了嚐,確實甜味兒沒那麼重,但香味兒卻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