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聆依本以為,這雪族的聖物該是被重重保護的。

卻不想那聖蓮竟是就這麼明明白白的擺在了雪族最大的廣場上。

不得不歎這一份傲然,篤信既無人進得雪界,族人也必不會叛族。

至於她這個自己進了雪族的麼,意外,大抵。

夜聆依斂了心思抬眸看去。

星光下,冰砌的祭台上,青石的方台中,一汪淺碧,兩三片圓葉,承了那一朵水生的九瓣睡蓮。

那蓮花是朵冰蓮,冰得透明,冰得如夢如幻,幹淨而純粹。

祭台邊有九『色』光,那蓮瓣也折『射』著九『色』光芒,撰奪著每一個看到它的人的心神。

可惜夜聆依她並不是一個多麼懂欣賞的人,隻一眼讚歎,便淡了眸光。

雪寒柔眼中則是有著癡『迷』,話中亦有著顯而易見的驕傲與自豪:“聖蓮溫度極低,除了我族皇族中人,無人能靠近。”

雪寒柔這話也是有提醒之意,但聽得低溫這一屬『性』,夜聆依還是好一會兒才克製住自己沒有笑出聲兒來。

在雪寒柔的驚呼聲中,夜聆依冷冷勾唇,眨眼便已到了祭台上。

這,怎麼可能!

雪寒柔一時忘了呼吸。

夜聆依到了近處,伸手碰了碰那冰蓮,發現這東西跟普通荷花的質感也沒什麼兩樣。

雪寒柔被那急吸的一口氣嗆得『亂』咳起來。

她碰了聖蓮,竟然還能活著!

夜聆依沒有去管身後咳得廢力的美人兒,她抬頭看了看四周祭台邊的石柱之上九盞顏『色』的冰燈,好一會兒瞧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才轉身看向雪寒柔。

這冰蓮,分明生機勃勃的,哪裏有枯萎的跡象?

雪寒柔看著夜聆依撫弄聖蓮的手,早已是震驚到有些發暈。

她甚至開始懷疑,聖蓮是不是被人掉包了,這就是一朵可以隨意碰觸的普通蓮花?

然而周身徹骨的寒冷又是那麼的真切。

“大人容稟,正常狀態下的聖蓮,本身就會煥發著九彩之光,但如今,隻能是靠這些九『色』燈來維持。”雪寒柔好容易拽回了自己不知跑哪兒去的聲音和神智。

“這是,鎖魂燈?”夜聆依問道,這是首見。

“是。”雪寒柔沉默了一會兒才艱難點頭,“族中九位長老把自己的靈魂鎖入冰燈內,為聖蓮續命。”

雪寒柔眼中有懷念有痛苦有敬愛,她盯著的那一盞冰燈是紅『色』的。

那是父王的魂燈啊!

夜聆依陪她沉默了一會兒,卻沒心思多感歎什麼。

這就是種族的生存之道,一切為了繁衍存活。

“本座隻是個煉『藥』師,如何能夠幫你?”

這麼確定她能救活他們的聖蓮,總該給個章法。

當然她還是個陣法師,也是個禁術師,還是一個已退役的殺手,不過這些大抵無用。

雪寒柔怔怔的轉過視線了,沉默著看了夜聆依一會兒,眼中竟然有了點點絕望之『色』。

“我不知道,父王臨走之前交待,高階的煉『藥』師常年與『藥』材打交道,或者能夠救活聖蓮。”

費那麼多的心思引她來,又許下那麼大的籌碼,結果什麼都不知道?

夜聆依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瞧這人明明也不像那麼蠢的。

“或者……這蓮花枯萎的原因,你們找到了?”夜聆依仍在撫弄那冰蓮,靈魂力也在疏離著它的脈絡。

現在她們是互相有所求,她還是得上點兒心。

“我不知道,父王隻說,等冰蓮不再散發寒氣了,它的氣數也便盡了。”雪寒柔眸中已染了灰敗。

夜聆依輕嘖一聲,心道一聲麻煩,看這樣子,這丫頭是指望不上了。

溫度……

夜聆依低頭想了一會兒,忽然抬頭問道:“你這花可怕凍?”

怕凍?雖然魂不守舍,但雪寒柔下意識的就想諷笑,這是什麼荒唐問題。

但反應過來情形她還是忍住了,不過語氣略衝:“聖蓮乃是世間至寒之物,自然不會怕凍!”

雪寒柔是生生忍了表情,夜聆依卻很不給麵子的冷笑一聲,語帶諷刺:“至寒之物。”

敢在她麵前稱至寒,怎麼說呢,嘖。

夜聆依忽然揚手,雪寒柔隨之一驚,反應過來時,人已被推到了三丈之外,她大驚之下想要往回跑,一座冰牆平地而起,自然散發的寒氣一瞬間凍得她手腳冰涼,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