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的上空,那一把貫日向南而去的長劍所帶起的靈氣虹霓半徑已逾十米。

長劍有靈,主人有難,它速度快得幾要自燃。

找到那個人,黑『色』衣服的人,很冷的人。

在哪兒,到底在哪兒!

等等!

剛剛那一閃而逝的!

速度快到一種極致的長劍竟然就這麼毫無阻滯的在空中驟停!

它猛地掉頭,衝進了它自己製造的虹霓裏。

靈力的爆破聲不絕於耳。

而劍尖所指的方向上——

“唳~!”

一聲急切的嘹亮鳳鳴響徹長空!

夜聆依在燁冰背上站得筆直,背在身後的手慢慢交握了起來。

麵前有一把劍,一把不住嗡鳴的長劍,一把她很熟悉的劍。

劍柄上有什麼,但高空的風聲,燁冰振翅的聲音,都太大了,她聽不清,又或者,她潛意識裏,不願聽清。

但當她顫抖著手握住了劍柄,她當然就逃避不得的知道了那是什麼。

那是他的發,斷發!

如今她們名義上的夫妻,斷發,意味著什麼?

夜聆依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亂』起八糟的,他是夭玥的帝王,他是擁有五係靈根加空間係的天才,手中必有無數底牌,他控天下如棋盤,定然料到了所有意外……

然而,無論她怎樣安慰自己,就是忍不住的,心『亂』如麻。

夜聆依知道了極北必然出了事,她不知道的是,她握住劍柄的這一刻,恰是武雲承二度凝聚靈力之時!

但其實夜聆依也不需要知道。

因為在指尖觸到那發絲之時,不管她腦海中想了多少,她另一隻手已經刹那間隔沒有的開始結印。

秦州到極北,近五十萬裏之遙,即便換作白渙冰在此,刻畫一個傳送法陣也還需要一彈指的時間。

似乎,她是絕對不可能在幾秒鍾內趕到極北的了。

所以說,不需要知道,因為無用。

但,凡事總有例外。

夜聆依她如今乃是這大陸上天隕以降唯一一個八品禁術師!

巨大的紫『色』與血『色』交織成的六芒星在她周身形成。

然而,燁冰一聲淒厲的鳳鳴,昭示了她這能人所不能所要付出的代價,有多大。

“血鏈”雖有奇功,但它所牽引的兩方也不是沒有限製的。

起碼,距離上,絕不會有五十萬裏這麼遠。

有細密的暗紅『色』細絲自夜聆依雪白的脖頸處開始蔓延,爬上了她煞白的臉頰。

夜聆依軟語安慰燁冰:“莫慌,我無礙,你自己飛往極北,聽話。”

下一秒,血光衝天而起,淹沒了夜聆依目看單薄的身影。

有一支素手從光柱中伸出,握住了空中那把劍。

當光柱消失時,空中已不見了那清影。

燁冰冰質的眸子中有憂焚,它在空中盤旋了幾圈,驀地仰天發出一聲無聲的長鳴。

特殊的音波無目的的散了出去:肥貓,快回來,主人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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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力化成的土龍靜止在了鳳惜緣精巧的鼻尖前十公分處。

這不是錯覺,不是慢鏡頭,也不是某種文學渲染。

那靈力,是真的靜止了。

有人,強行凝固了空間。

證據在於,場間所有人的動作、衣袍乃至發絲,都凝住了。

不過,有一個人例外。

而這個人,恰是場中唯一掌控空間之力的人。

那麼,造成這一幕的,就是鳳惜緣了?

不,

讓空間凝固,不隻是空間係的修者能夠做到。

當修者的靈魂力高到一定程度,比如靈級,也是可以暫時做到的。

空間剛有異動的那一瞬,鳳惜緣一直沉靜的眸子便乍亮了起來,是那種讓人不敢直視的亮。

而當靈力土龍化作冰龍而後寸寸碎裂,那一彎淺笑裏的淡喜,已是怎樣都藏不住。

靈力已散,空間凝滯幾乎是立時就解了。

戰鬥到空中的木青和五個黑衣人同時摔倒了地上,莫塵的刀氣毫無時間差的一起崩散。

好不容易重建的劍域和拚了命才拉出來的丁點兒時間優勢,再次倒黴的消弭。

似乎,某個人的到來,使得他們情況更糟了。

但,沒有人這麼認為。

有巨大的紅『色』光柱自空中轟然而落,毫無阻礙的穿過了那靈力罩,直落到了雪地上。

紅光消散時,清冷高華的黑衣人兒便落在了全場的正中央。

夜聆依是背對著鳳惜緣出現的。

她本就看不見,所以不存在什麼不想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之類的問題。

她不想的,是他看到她此刻的樣子。

臉上的血絲其實消褪的很快,這點夜聆依很清楚,她避忌的,是她此刻的表情。

事實上,夜聆依自己也不是太清楚自己臉上現在是什麼表情,但她知道的,是她現在胸中從未有過的巨大的戾氣已經有許多不受控製的表現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