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陌生人,夜聆依的確很缺乏同情心。

但這是文思儀,這事又是她打定主意要管的,絕不可能一點不往心裏去。

然而這沒用,她兩世裏經曆過的最“慘”的事也不過是夜家的覆滅,沒立場也沒理由去勸這少年放棄或者怎樣。

她作為一個並不多麼親近的人,所能做的極限也就是當個背景板。

夜聆依:“我和你差不多的情況,我的意思是,我的年齡還是比你大的,如果想哭……盡管放開嗓子,我必然不會笑”這個本事還是有的,夜聆依自我估量了一下,又補充道,“不會有第三個人聽到。”

實話說,她這句話,隻是出於禮貌,並沒有考慮過文思儀真的會很給麵子的哭出來這種情況。

不過轉念一想,不難理解。

背負著那麼大的仇恨與瘋狂,卻這麼多年裏根本都不知道該恨誰。

他的兩世與她的不一樣,一直在安逸裏長起來,畢竟還是少年心『性』,到底還是個未曆多少世事的孩子,埋了多年的委屈、恐懼、痛苦、『迷』茫,終於可以吐一吐,隻是哭一哭而沒有直接瘋掉,算心理素質強了。

文思儀自個兒抱著膝蓋哭了個上氣不接下氣,勸他哭的人繞著他默默轉了兩圈,最終選擇安靜圍觀。

要讓夜聆依去安慰人……不大現實。

文思儀:“小……小嬸嬸,這個時候,你難道……難道不該抱抱我嗎?”

苦『逼』的孩子一抽一抽的求抱,真真是好不可憐,然而……

夜聆依:“你小叔興許會想掐死你。”肯叫她“小嬸嬸”了,雖然這種情境下莫名不適,但這就能舒口氣了。

即使淒慘成了這副模樣,文思儀還是本能的一哆嗦,有氣無力的搖頭道:“那小嬸嬸你現在起還是離我遠一點的好,保不齊小叔心情好了,還能給我留個全屍……”

夜聆依:“……”她真的隻是嚐試著開個玩笑!鳳惜緣到底幹過什麼!

一口氣把自己發泄到無力,文思儀喘過氣來後開始有條不紊的收拾自己。

夜聆依在旁看著,居然慢慢升起了一陣蠻扯淡的欣慰。

這少年心『性』上佳,曆盡險界而初心不改,又那麼好的兄弟親族陪著,他終有一日能夠自己放下,隻是不知道,最終最關鍵的屬於他的那個“她”又會是哪一位好姑娘。

“還有力氣自己走下台嗎?”夜聆依自己覺得自己的語氣是輕快起來的。

但文思儀那裏聽到的一直是冷冰冰,以及這話題的跳躍度有些跟不上:“啊?”

“我踹你下去或者抱你下去,你大概都會很沒麵子。”夜聆依道。

踏踏拉拉坐在地上的少年聞言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原地滿血複活:“我去,誰說我輸了的!”

果真少年無畏。

夜聆依給了一個一秒的神仙微笑,點了頭。

隨著她抬手結印,結界從最上方開始逐漸消解,看台夠高,自然所有人都看得到的。

可萬分詭異的是,本該沸騰起來的演武場,明明還是人滿為患,不說落針可聞吧,鴉雀無聲的級別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