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姐姐,我……”

“慌什麼!”南宮言諾一把拍在了如意柄上,一身皇後衣飾叮當作響,再看她端莊華貴的妝容裏,竟顯出了戾氣。

下方還坐那六人,雖沒有人說什麼做什麼,可從那接連揚起來的眉眼裏,卻看不出半分的恭謹敬意。

此亦乃人情理然。

榮親王既然有膽子造反,負了這麼多年的浩『蕩』皇恩,早就是不想要當年他們祖母與父王拚死才掙出來的那份恩情了。她南宮言諾雖然動作快手段狠的把自己拔了出來,總也不該把自己還是以前的樣子待的好!

先前夜聆依要來,其實恰巧提供給了南宮言諾“非常時期非常對待”的契機,倒是幫助南宮言諾暫時保住了地位。

可現在,眼看她完全不敵彼之來犯,又到了眼下這尷尬的場麵,實在是忍到了時候了!

頭一個爆發的,自然是順位第一,夢太尉的掌上明珠,夢霓琳。

這位夢小姐雖有個格外柔婉的名字,說起話來卻是半點情麵不留。

“公主殿下——”

隻是一個煞為陌生的稱呼,輕易就叫南宮言諾先將眼角一紅。

她是南宮家、聖上破格親封的、親王府裏出身的公主,這是永遠無法抹殺的。就是玥哥哥念祖母父王的恩多過對祖父的恨,她也還是他有血緣的妹妹,認真說,如何有資格談愛他!

夢霓琳將杯碟往桌上好大聲音的一嗑,就算儀容典雅,也能叫人聽出寒磣擠兌來。

“公主殿下,且稍安勿躁,此時我們眾姐妹慌忙與否,並無要緊。”夢霓琳把鋒銳的眼角往上首一斜,再淡淡掃過『亂』糟糟的眾人,但凡被她看過去的,竟都不自覺的安靜了下來。也許有記『性』不好的這時候才想起,這位夢家小姐,可是閨閣裏就有了大名聲的人。

“方才那位……嗬嗬,我倒也不知該如何稱呼了。”夢霓琳掩唇一笑,一多半半遮的譏諷但給了南宮言諾一人。

“夢小姐,這又什麼不好決斷的?”有的是悅意落井丟塊石的,願意隨口搭一句腔,“人家是一國的皇帝,可咱們這屋裏,又有哪個有什麼正經地位的,稱一聲‘陛下’便罷了。”

“鳶姐姐說的有理。”刺兒頭竟還是個軟硬不知的,借了人的台階,還偏要順口刺人一句,平白一聲“姐姐”——在這深宮裏幹熬了多年,年齡早就不是什麼遠事了——討人一頓嫌。

“公主殿下,我想您也不傻的,我都能瞧得出來,那位陛下,這是專衝您來的。眼看她封了未央宮,可我等原不是未央宮的人,又有何相關。終究,還得是您自己個兒,不要慌了,便是了。”夢霓琳把衣裝一整,竟是直接便要往外走。

也是了,夢太尉可是為數不多被留下來的前代遺老,況且夢家那是怎樣的百代積累,無論夜聆依是來當皇帝的,還是想要那皇後的位子的,這時候,道理上講,夢家她是動不得的。

南宮言諾端坐上首,腰背挺得筆直,抿白了唇角才做一聲冷笑:“愛卿擔心過了,本宮有什麼好慌的。祖母前兒還說,父王來信說不日將歸,本宮信,無論什麼『奸』佞小人,父王都能令之不敢近本宮身!”

這回笑的就不隻是夢霓琳一個人了,眾位貴女小姐起得起,走得走,竟沒有一個願意相信南宮言諾這番『色』厲內荏。就算當年事變時她們多有深閨年幼不知事者,但聖上行事之冷血卻絕沒有不聽過的。她哥哥南宮言朔敢造反,還指望聖上會念舊情?何況當年風王如何遠遁?還不是敗給東方丞相一個年輕小子,自己沒了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