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京城裏那有能力的有心人,當然就是這正躺地上的李安糖。

夢家的父女得知夜忘兒的存在、於她的重要性並派人實施綁架,沒有中間人恰到好處的消息、籌謀、策應,肯定是不行的。

而這中間人,需要對夜聆依三年來的行蹤了解得很透,對天機閣的運作亦有所涉,對天南的當權世家間的利益勾連、親合齟齬知之甚詳……總之必然是個厲害人物。

然而真把人引了出來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夜聆依卻沒有如想象中般長舒一口氣,歎自己這樣都能猜對。

她倒寧願來的是夜玉笑或武雲莫這等不在她預料之中的,畢竟他們才是夜聆依了解不多即有可能有些她不知道的本事、她不知道的尋求的人。

而李安糖,這姑娘就跟個三歲孩子似的,一會兒一個脾氣。

夜聆依本以為,上次映京那檔子事兒之後,大小姐當時忠心表的那般懇切:她也確實沒看出任何破綻,是往後就真的“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哪裏會想到她這次又騎牆頭,更了不得的是,這次的“牆”能起來,有她至少一半的功勞。

忘兒被擄劫是一切的引子,而有關她的信息被透漏給各方,則是一切最前頭的開端。事情從她這裏攪起來,可見她對能弄死夜聆依——這其實從未真正和解的情敵這樁美事,依舊“牽腸掛肚”“念念不忘”;但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心態,本是親自走一趟來見證一下過程並欣賞一下結局的,強壓著情緒看著夜聆依被叮叮哐哐一陣折騰,一回、兩回……末了還是忍不住衝出來了。

對此等奇葩,夜聆依也算徹底沒轍了。

她取了兩把蝴蝶刀,甩開後交叉著在雙腕上分別打了個圈,把那些深勾進肉裏的長倒刺上支棱在外麵有礙行動的部分貼著皮膚削斷,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後,認命般的把李安糖拉了起來。

“大小姐,要不要跟我道個歉?”

驚魂已定的李安糖並不會顯得特別菜,她壓了壓鬢發,柔聲道:“大人,您不覺得您應當對我言謝?您仇家那麼多,還個個了不得,想把他們湊齊供您一勞永逸,可不容易,安糖雖說討了巧兒,也確實是有犧牲的。”

夜聆依“盯”她一會兒,等她抬頭看了,便給了一個神仙微笑,道:“不然,你以為自己何能囫圇站在這裏與我說話?”這可是真的,要不是考慮到這古裏古怪的姑娘一番動作許真的是存了幫她的心思,方才她一現身,她就應該先結果了她的。

“大人,我並不是您什麼人,也沒有義務為您做這些的。”李安糖略一垂眸,道。

“嗯?”夜聆依欺身上前,一步貼身,“怎麼,大小姐忘了,上次京裏,向我表忠心的是哪個了?既如此,可是要把之前從我這裏擔保抵押了去的命,還回來了?”

加菲其實是個有骨氣的神獸,拋開夜聆依對它的判斷看的話。比如,它處理事情一向幹脆,在憑著本能從睡夢中逃離並保持清醒全程旁觀夜聆依耍流氓,和接著甩甩頭去睡這兩件事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此時,正是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