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能把那東西變成……那樣?”阮煙杪道。
“你覺得不好看?”夜聆依看不出多少緊張的隔著紗布和衣服給她捯飭那倒黴的貫穿傷,語氣極為正常的淡淡反問。
“好看是好看”阮煙杪低聲說了這麼一句,隨即又道,“可是你這麼做的理由在哪裏?”
“我也覺得好看啊。”夜聆依一撩衣擺在床邊坐下來,伴著鳳惜緣克製的笑聲,她說的好是一本正經。
“那……你……我……”阮煙杪卡了半天沒卡出個所以然,最終閉了嘴。這句“我也舉得好看”之前,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不曾就什麼事情如此較真又如此的想找人理論清楚;但是聽見這句話之後,她又覺得自己往後都不可能再有如此憋屈而又無從分辨的時候了。
外頭那個當然就是這八天禍亂的罪魁禍首。
阮煙杪方才那麼大的反應和現在這麼深的無力感,也不是因為外頭看見的景象讓她知道了這次她到底還是被這個人“施恩”了……事實上從剛才被疼醒開始,她看見這準備好的船和姑娘,又讀到了羽釗那常人難懂的表情,就已經情況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哪怕她並不情願……
真正“紮”著她眼球的,是外麵那東西現在是表現形式……
“那東西是洮河的河靈,”夜聆依說話的同時用她自己為豐富放表情向阮煙杪間接的傳達了“一條河為什麼還可以有靈這事兒你別問我,問我我也不知道”,而後語調缺乏起伏的接著道,“人活久了就容易老眼昏花反應遲鈍,大概那河靈也是,它……可能是被人下藥汙染了。”
夜聆依說到這裏自己也難得有正確判斷的卡了一下,想想的確奇葩,一條一天不知容納多少世間汙垢的活水河流,居然焉也能被下藥汙染,而且這藥居然還是直接作用在河身上,並不傷及人的……初始文思儀帶著他已有的信息出去打探搜羅完全回來如此彙報給她的時候,夜聆依是忍了好幾忍,才沒給出什麼對於傷員來說特別缺德的反應。
不知現在聽到同一事件的阮煙杪是在想什麼。
“是什麼毒?下毒的人抓到了?”
夜聆依:“……”好吧,是她“閑人”之心了,人姑娘身殘誌堅,該說正事兒的時候心裏頭就全部是正事,斷斷不能像她似的。
夜聆依自顧自的無語了一會兒,還是用表情向她傳達不好語言轉述的東西:真抓著人了,或者真的知道關鍵消息了哪還能人員齊全的陪你在河上過夜。
這回阮煙杪奇異的意會了,不再追問什麼。
有那麼兩三秒鍾,夜聆依甚至感覺到了這打從醒來就一身活力的人身上突如其來的沉默,隨即她聽見她聲音低低的道:“還不能知道對方是誰,但是至少,能知道對方實際是衝你們來的吧?”
夜聆依這個賊心爛肺的人,也許是個隱形的“吃軟不吃硬”,又或者她早年間死的一幹二淨的良心,又在近一年裏,伴隨著她自己日子過得越來越逍遙,開始竄頭漏毛的想要複活。總之她剛才還“大尾巴狼”似的冷淡冷漠冷麵示人,這一聽人變了語氣,立時被那雖然弱小確實存在的負罪感在心底鬼鬼祟祟的搔了一下,語氣就自然的變軟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