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因為看出來那大肉蟲子對地麵上的其他蟲子有壓製,隻是想給那些個糾纏不休的製造些麻煩,僅僅刺一刀激怒也就夠了,根本不需要靠持續加強的痛覺刺激把那蟲子激到頂點,助它脫困。

看絕醫大人這樣子,和那肉蟲子也不像是早有相識或是一下中了眼緣。

所以雪寒柔想不通,想不通當然就得問。

夜聆依也沒什麼忌諱,痛快回答:“它堵著正經地方,這些蟲子們一時片刻也不會去,我們過來那處,後來人再走就沒那麼便宜。”

雪寒柔:“……”所以,值得這麼費心鋪路的“後來人”是誰呢?她可還慶幸過見到的時候隻她一人,也還在剛才強行說服自己,她不羨慕!可她現在酸了,怎麼辦……

雪寒柔一半的委屈為自己方才多受的那一番驚嚇顛簸,另一半則在一個很微妙的點上,也正是這一半,刺得她語氣有點不大正:“大人,那您……”

“噓!”夜聆依突兀豎了一根手指到她嘴邊。

不明白她是怎麼側身站著還能如此精準的,雖然離自己嘴唇起碼還有一掌之距,雪寒柔卻覺得那細長的指尖幾乎都要戳到她鼻尖上來了,她被驚得往後一仰,回過神來自然而然的順著她的眼神望過去。

夜聆依除了打幻玄中出來那一下子看了雪寒柔一眼,其餘時間一直是在盯著那大肉蟲子看的。

那東西體型太過巨大,即便全身是肉沒骨頭,這麼不管不顧的晃起來,本就被夜聆依破壞了承重結構的城牆也是禁不住多久的。

夜聆依示意雪寒柔噤聲的這一會兒,那大肉蟲子已經從一堆大塊碎石裏撤了好大一段出來。

之後自然是越撤越輕鬆。看來它身上難惡心吧啦的粘液保護作用還是很強的,它掙動的那麼厲害,身子幾乎是從亂石堆裏擠磨出來,卻也沒有在身上添多少擦傷磨痕。

隻是待它長而粗鈍的尾巴已經能夠夠得著她二人腳下這棵樹附近,整個肉滾滾的長身子看上去大約隻剩個頭在裏麵的時候,卻出了一點小麻煩。

似乎它頭也和身體其他部分有一樣的規律,越往上越粗壯,脖子往上,整個腦袋都有些卡在了那門洞裏出不來。

夜聆依也正是這個時候突然出聲:“仔細看看,算是難得的場景。”她語氣平淡的說著這句話,忽然一甩袖。這次她的動作囂張明顯的很,並無半點要遮掩的意思,雪寒柔也就看得清楚,那是一把五彩的粉末,散開在日出前的晦暗裏,倒是格外的漂亮。

可是過分的漂亮往往意味著危險。梧桐樹的另一個方向,也就是與大肉蟲子尾巴不在一處的那一邊,很大批量的蟲子還在繞著那個“一米怪圈”疊羅漢,這會兒好容易疊到了需要的高度,夜聆依隨手一把粉末撒下去,那終於探出脖子來的蛇,就和底下無數同儕一道,“稀裏嘩啦”的滾了一地。

大有那倒黴過分的倒錯了方向或根本是被“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合作者們擠過去的,正好掉到了那空圈裏。雪寒柔站得高離得遠,並不能瞧得清楚底下是什麼狀況,隻能約莫看見一道極淡的青煙升起來,也和那一把往下撒的五彩粉末有同等的漂亮,而等那青煙慢慢淡去,煙生氣的位置卻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