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條沒鱗的龍身上待過並不能增大一個人的膽量,雪寒柔這親曆者堅定認為。恰恰相反,“蟲”竟然可以變“龍”的鮮活畫麵給了她過於猛烈的刺激,其實更把她原有的幾兩膽子嚇縮水了一些。

她站在高高拔地安全無比的梧桐樹上,無“遠慮”卻有“近憂”:瞧著絕醫大人的眼神,實在是有點怕她會接著和這些蟲子屍體們耗下去。

難道說這座城牆真就這麼有魅力?她們從那洞穴中出來看到這城門的時候,星星月亮都還沒下去,可是現在,天邊都要有魚肚白了——那滿是黑“窟窿”的洞壁在呢,南疆的今日也沒好運氣的有太陽,隻是在理論上講,是這樣的。

夜聆依伸手把那隻玉瓶勾了回來,她動作自然瀟灑,倒是沒有什麼小心眼兒摳門兒的意味。雪寒柔很順從的就讓她把那還有丹藥在裏麵的瓶子取走了。

夜聆依打開了那瓶子,倒了兩顆圓滾滾的丹藥到手裏。雪寒柔這好一會兒腦子一直都是有點僵直的:先前自己吃的時候沒發覺,反倒是現在發現了那解藥性質的丹藥,居然是粉色的!

那種粉色,怎麼說呢……總之,絕對和“絕醫大人”四個字不沾半點邊,她絕對有理由相信,這丹藥,肯定不是她親自煉成的!

而且像這種顏色格外豔麗的東西,不都應該是有毒的嗎?

夜聆依屈掌一握,那顆丹藥便一齊滾到了她指尖位置,被她三根手指同步使力一夾,便又一齊一分為二。那切線精準而切口平整,若不是親眼仔細看著以致不好質疑自己的眼神,雪寒柔都要懷疑絕醫大人手指肚上是不是綁了什麼材質特殊的透明刀片。

夜聆依已經把那四個半顆的丹藥重新撥回了掌心,另一隻手也早把那玉瓶穩妥收了起來。她將暮離伸出去左前方的一根枝椏上一卡,眼看就要籍此蕩出去,卻又給雪寒柔留下來一句話,正是回她前一個問題:“再等會兒。”

再等什麼?

等著看絕醫大人你,剛把喂我吃進去的丹藥,喂給那些苟延殘喘的……蟲子們吃?

雪寒柔忍不住的想,剛剛那一聲龍吟,為什麼震到的是她的耳朵而不是眼睛?!如果是的話,雖然她之前見到的許多讓人見了就恨不得挖掉自己雙眼的東西是不能從腦海中刪除了,可是更多不想見的東西,就可以不見了不是嗎?

就比如現在這個——

夜聆依先前的確是緊急抽時間鑽了一趟幻玄,把自己摁在生死泉裏過了一遍。雖然對於大多數人比如雪寒柔來說,知道那“肉蟲子”是條龍之後,對於自己在龍身上沾染的某些東西,當然不會再像之前一樣覺得惡心甚至難以接受。

但是夜聆依當然不在此之列。

那些黏糊糊膩唧唧的東西,給她的感覺除了惡心就是惡心。忙著辦“正事”“大事”的時候,無數深刻成習慣的準則、規矩會讓她把一切不利但不影響活動的外界因素都忽略。可是一旦“大局”已定,她精神已鬆,再用不著過分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