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非笑眯眯、慢悠悠的,就一句話,既舒坦了鳳惜緣,又難受了夜聆依。

鳳惜緣之所以覺得舒坦,是拂非這話已經清楚表明,稱呼什麼的全是這位姑娘個人習慣,瞧她叫燕格和燕寄瑤都是“阿燕”“阿瑤”的,這至少是說明“阿依”什麼的並不是特有並不是非常。

如此他自己解了自己的憋屈,自然就舒坦起來。

而夜聆依的難受麼,這也不難理解。別管她親口限定的時間長短,也別管她態度硬軟,她今日打定主意天亮之前一定得出去,會跟拂非在這裏再次消磨,也是為了讓這唯一的目標達成的更輕易順利,別無其他。

然而人家上來就把核心問題擺出來並八成心意表示了拒絕,就這還怎麼談?

夜聆依是和拂非比較投緣,或者說是拂非覺得和她比較投緣,因此她要比萬獸森林其他當家即拂非的同事們,都更能與之說上兩句。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對這位自來以神秘著稱的朋友就真的很熟很親近。

她隻知她一向萬事不縈心,哪怕是燕格的囑托交代都一般是能敷衍就敷衍,但卻也不能保證,她這次來都來了,真的也能空著手回去?

有那麼一秒鍾的糾結裏,夜聆依甚至要想拔刀,直接說我看咱還是甭談了,絕對利益沒法兒協商的,沒必要白費口舌還浪費彼此的時間。

但是轉念之間,她終究還顧忌著未知的風險,不多在乎自己卻也顧及著鳳惜緣的安危,於是自我勸慰:拂非不是還說了要談燕格麼,而且還是首先要談這人,她不得聽聽看?上次在迷迭之森,那抱著燕寄瑤一路不回頭說是此生有她夫妻在就絕不踏出萬獸森林半步的人,前有放燕寄瑤出來繼續弑父作妖,後有自毀誓言為了妹子親自去映京帶著傷找她上門並無理取鬧砸她院牆……

這回這事兒,百裏雲奕、獸族、拂非,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第三個問題裏有關於燕寄瑤的,聽不聽且看過會兒心情。首先燕格這個,巴巴的三當家都給請過來,她就是單純賣這位大佬麵子,也得先聽一聽再說,聽完要是談不好了,那她再做別的選擇,也更占理一些。

於是夜聆依背左手在身後,卻是先攥成拳,再往鳳惜緣胸口輕輕一推他到洞壁上,自己則跟著倚到了他身上,擺出一副自在而又愜意的聽故事姿態:“願聞其詳。”

在夜聆依攥拳的那一瞬間,拂非的眸光有同步的凝滯出現,似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但她隨即仍是渾不在意,笑了笑,先道:“阿依,今日終歸你能出去的,所以,不用過於防我。”

夜聆依也不置可否,點頭微不可見:“嗯,那便多謝。”

三言兩語之間,她這戒備狀態是解除不掉的。

拂非也不強求,徑自開始說她準備了要說的,第一個當然是燕格:“我是受阿燕所托而來,任務是跟著你,防著任何直接出自你手的破壞那位百裏先生計劃的行動。但,阿燕他本人並不在這裏,他也根本沒有離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