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同在的時候,那一直是夜聆依帶著鳳惜緣淩空站著,要走的時候知道自己突兀發難沒可能有人來得及反應,她自然是有在他腳下甩了一張不知多久之前練手畫的而後好容易翻出來的符,上有禁咒,足夠撐住一個大活人好好空中站著了。

雖然那符因“年代”久遠保質期已過而沒法有效多久,但是由於出自夜聆依之手,方才甩出去的時候她又度了一縷靈魂力過去,所以撐過一刻鍾半刻鍾的,不成問題。至於一刻鍾後怎麼辦……那會兒鳳惜緣早不會在原地了,何況他又不可能她一離開就照顧不動自己了。

然而,有此前提,鳳惜緣在她消失之後並沒挪動地方,雙方一番動作也不過眨眼之間根本幾息時間都沒有……換言之,他腳下還有支撐,麵積寬闊也足夠他當空盤膝坐下來。

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在舍不得撤掉那道符的同時,自己又封了厚厚一層帶銀光的加固。

——不知他過會兒要有怎樣大的動作,還是在自己坐著的情況下,故而怕自己跌下去。

看來他這就是要“出招”了,看來他剛才突然把卷軸“收起來”就是為了下一步的這個了,看了他確實不是真的把卷軸“收”起來了。

一切“看來”都很容易“看”,蘇刈焉能不動?!

但聽他口中一聲絕非人能發出的長嘯,聲高直破長空,漫天自然風雪都像是被那似有實質的聲波震蕩得一凝。

而後就是地動山搖:數萬的各色獸類同步動作,焉能不如此?!雖則盡萬獸之力,齊聲狂吼亂吼,都不及蘇刈人身狀態下一聲嘯聲之尖銳猛烈以至於直接遠遠的震破了鳳惜緣耳膜!

卻也至少是在規模上,足夠吵鬧而熱鬧了。

自有四蹄的原地“狂奔”,自有生翅的當空盤旋;有伴的互相摩擦,沒伴兒的就地打滾。

但隻這樣混亂無比的轟轟烈烈,如極北雪原這樣的萬年安靜地方,少說要從今往後記它一百年的!

而那些個當家的、長老們,目光如炬、身隱如霧,在無與倫比的震烈中有匪夷所思的冷靜,隻管暗著冷著,等著那不知此刻究竟在哪裏的夜聆依!

這不容易!在一個自己正屬於其中的群體裏,你的族人們你的鄰居們,都為了一樣事情狂化,那一樣事情也是日常時候你們要同他人一樣態度對待的存在,此時卻非要和整個“世界”格格不入,這當然不容易。

甚至可以說,這份變態的“安靜”,其實比那虛化的“轟隆隆”,更要熱鬧!

可是無論周圍大人物小人物們有多麼熱鬧,這現場,終究焦點在於鳳惜緣,終究關鍵點在於有動作的兩位大佬!

但,最先對著鳳惜緣有進攻的,卻並不是蘇刈本人。

自有比他更合適百倍千倍的人,且前鳳惜緣同夜聆依推斷講述時也猜過,他認為蘇刈不會親自動手的,便是動,也絕不會冒失到親身上前來上前到直接到他人能接觸到的地方來!

蘇刈那嘯聲,給其餘獸族聽來,是狂歡開始的前奏,說到底除了調動集體情緒以給對方施壓之外令之不能靜心凝神之外,並無太多知其必定落在實處的作用。但是同樣一聲長嘯,聽在高空中四當家那裏,那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