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說一千道一萬,有再強的理智在身能約製人不在真實行動上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來,這個簡單他她也做到了;但完全在另一條軌道上的“情感”二字……這幹擾一旦上來,上來了就下不去。
若水長長長長的舒了一口斷斷續續的氣,忽的又把眼皮落了回去,更是直接仰頭脖子搭上了椅背。
她雖自甘困於此,避忌著和小姐的見麵,但是當真不見,也是當真的想。
就是說現在,當下這事上。
她明明有足夠的能力,若是當真不願意,完全可以巧妙拒絕這份兒“趕鴨子上架”,保證既不會壞了夜聆依事,也更能讓自己不再摻和此事摻和得這般深重。
但是最終她是沒那麼做——
原因裏有小一半自然是她與姓夜那大爺的情誼交義,終究那不是什麼也沒可以隨意敷衍掉的普通路人;而占比更大的一半……她也是為了她小姐啊,而今她半違背本心做再多的事,重不過是求那位、大人、的一點‘心念舊恩’罷了,說不得到時候一旦有個萬一,她能憑著這點“當初如何如何”,能從未來某時那注定的“慘烈”之中,至少至少搶出一條人命來……
但是現實殘酷,單純是這麼小小一個訴求,在那件事上,要實現也不容易啊小姐,你得等我!
在此之前,且維持住與那一位的疏離僵持,隻萬萬不要徹底撕破麵子把那件事情一不小心早早捅出來就還好——沒有千裏眼及順風耳是以並不能知道就在今晨極北雪原發生了什麼的若水,是絕然想不到,她所擔心到了極點的事情,其實就在今日發生了,而且差不多是得到了兩位直接當事者的、達成一致的、勉強還算可以至少是足夠“和諧”的解決。
她兀自擔著沒有人理會到最後也必然沒有應當效果的心,“呼”的又歎了好大聲響的一口氣。
難啊難啊,人生艱難,眾生艱難!
若水拿搖頭當“紓解”,三兩下即把慢識海的感慨甩了個幹淨,剩下一點點留以維持當下狀態,她姿勢完美的仰躺在椅子裏,就著這一點“餘韻”,整體看上去倒是非常的相宜而真實。
至少不會讓人一秒跳戲。
而這就算得上她的敬業,並且能夠給在此時到來擾了她所有難得的“清淨”百裏雲奕,遞上一個極為舒適趁手的“話頭”。
“若姑娘,何時煩惱至此,不妨說來,或許在下可解?”
換回一身妥帖白衣,因此而一頓飯功夫就撿回上午丟得到處都是的“風采”的人,長身玉立,重新風度翩翩。
百裏雲奕遠遠在門檻外便將輕笑聲傳進廳中來。
別的不說,單隻這個笑聲,不知情者聽見了估計且以為他是什麼已成神成聖之人,再不濟也是個戰局之中全盤占優者,而絕不會以為現實中他竟是再不動手就要崩盤的一方!
可見該人多虛偽,所展現的本性該有多麼招若水這號人的討厭!
原本其實沒睡甚至說是沒放鬆大腦去休息的人,也可以隨心所欲偽裝出“起床氣”。既然人還沒進來,還沒到她的“地盤兒”,她根本懶得睜眼懶得坐直懶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