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情?”顏氏了然一笑,緩緩在桌旁坐下,“我還當你隻顧著去找丁家的孩子報仇了,原來還沒忘記自己身邊的人。”
桂嬤嬤在旁邊接口:“玉芽不知輕重,竟然攛搓著小姐私自往外頭跑。這次幸好是小姐沒什麼大事,若是當真有什麼,她就是被打死也是應該。”
柳長安撅著嘴,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我知道母親最是心慈的,一定不會怎麼難為玉芽的。這次的事情是女兒不對,玉芽縱然有錯,也隻是勸諫不力罷了,隻求母親放了玉芽,讓我自己來責罰。”
顏氏挑起眉毛:“這倒是我第一次聽見你承認自己的錯呢。那你說說,你錯在哪裏?”
“女兒第一錯,錯在不聽教誨,私自出門;女兒第二錯,錯在進了丁府之後,不先拜訪伯母,而是徑直去找翎容;女兒第三錯,錯在被雪球砸到了之後,既未看清是何人所為,也未思考要如何解決,不分青紅皂白隻想報仇。”長安規矩地立在一邊老老實實地分析自己的錯。
顏氏眼裏露出詫異之色,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朝桂嬤嬤笑道:“真是阿彌陀佛,前幾日大夫還說這回子一摔可就沒有以前那麼聰敏了。我看啊,反而是撞開了關竅,撞回了靈氣。”
桂嬤嬤也笑起來:“老奴說什麼來著,小姐本就是極聰慧的,現在年紀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瓏香“咯咯”笑著:“可不是嘛,您是沒看到,小姐今天把瓏繡吃的死死的。”
顏氏撫著長安的頭:“你說的幾點都沒錯,隻還有一樣,你行事之前必須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接著要考慮到事情的後果,對自己的名聲和威望有沒有損礙……”旋即又笑道:“你小小年紀就已經懂得自陳己錯,分析的緊緊有條,已經很不容易了,餘下的,母親日後再慢慢教你。”
柳長安點了點頭,用力握住母親的手。她的母親作為涼州顏氏一族的長女,智慧謀略絕不遜於男子,甚至於遠超父親柳溫明,否則不可能在柳氏傾頹,決意自絕之前,還能找人傳信給她。
“你的丫頭都是我一個一個挑出來的,青紋最長,是個踏實幹事的;綠衣性子外挑,但是最為細心;翠羽心思細膩敏感,隻是有些急躁。”柳氏看著立在一旁的三個小丫頭,“隻有玉芽,天真懵懂,雖然和你一般的年紀,但是心思卻單純得像三四歲的孩子,我也不知道把她撥給你是對還是錯。”
“母親,”柳長安堅定地說:“青紋,綠衣,翠羽,玉芽四個人已經跟了女兒兩年了,不說性子怎樣,至少她們都是一心為了長安好。對我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你這麼說,桂嬤嬤,待會就把玉芽從黑屋裏放出來吧,你先帶在身邊教著。”
黑屋是柳府懲治下人的地方,裏頭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犯了錯的丫頭小廝就被關在裏麵,不給吃喝。
“不,就直接交給女兒吧,”柳長安滾進顏氏的懷裏,“我會好好教她的。”
“你?”
“就算是教不了,我柳長安的丫頭也有資格天真,有資格保持一份赤子之心。”長安踮起腳在母親臉上碰了一下:“好娘親,你就答應我嘛。”
顏氏看著在懷裏打滾撒嬌的柳長安,隻覺得心滿意足,哪有什麼不應的。
“我就知道母親最心善了,就和觀音娘娘一樣。”長安再接再厲地奉承。
顏氏滿心的喜悅,卻故意繃起臉:“這次我就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小懲大戒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別說是你的丫頭了,你也給我仔細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