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原路返回,到了長安先前站的那棵大樹下,玉芽掏出一方手帕,鋪在樹旁一根斷了的粗樹枝上,小心地將長安扶著坐下。
丁戈看了看天色道:“此處離百香閣已經不遠了,我們不妨帶著長安妹妹慢慢地往回走吧。”
丁翎容不依:“咱們今日是出來觀燈猜謎的,如今我花燈沒看多少,燈謎一個也沒猜著,你們就要回去,實在是沒意思的緊。我不管,今日我定要到燈王麵前看上一看,你們要回自回就是了,我去尋尋大哥。”
“別使小性子,”丁戈板起臉來,“咱們這就回去,別在這耽擱了。”
丁翎容見丁戈全不把自己的話當作一回事,心中有氣,狠狠跺了跺腳:“你又不是大哥,別在我麵前擺那張臭臉,你不讓我去我偏偏要去。”
說著扭頭就要走,長安一見翎容的強脾氣發作了起來,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將她一把拉住,低聲勸道:“此時此刻你發什麼脾氣,又不是隻有自己人在場,這還有韋家的人和丫頭在呢,沒得被人取笑了去。”
丁翎容往韋巫那邊瞥了一眼,見韋巫的眼睛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長安的腿,便冷笑一聲對長安說:“隻怕我沒被人取笑,你倒是被人識破了。”
長安聽了這話,趕緊的屈了屈腿,做出腿傷的樣子,朗聲說道:“今日是元宵佳節,大大的好日子,你們兄妹何必為了這點小事爭吵。”又轉向丁戈:“丁二哥哥,咱們若是此時回去,隻怕是韋家姐姐和丁戟哥哥回來了不見我要擔憂呢,不如就依翎容說的,咱們往前走走,興許就能碰上了一道回去呢?再留兩個丫頭下來等在這裏,萬一丁戟哥哥他們回來了,也好傳個口信。”
不等丁戈開口,長安又道:“左右剛才大夫看了,說是一點兒扭傷罷了,慢慢地走還是使得的。”
丁戈看了看還在氣鼓鼓的丁翎容,滿臉笑容的長安,和僵立在一邊的韋巫,歎了口氣,終是點頭了。
也虧得這次下樓他們不曾帶一個丁家的嬤嬤出來,韋巫身邊也隻有一個小丫頭,故而無人阻攔,三人留下兩個丁家的丫鬟在樹下候著,餘下玉芽和韋巫身邊的小丫頭還貼身伺候著。
長安左手挽著翎容,右手搭在玉芽的胳臂上,緩步往前走。丁戈在前頭開道,韋巫落在兩人身後兩三步的地方綴著。
丁翎容每到一個花燈攤子前都要駐足看上一會,待到攤主笑眯眯地問她要不要猜個燈謎時,她才搖搖頭,不情不願地往前走。
長安問她:“怎麼不去猜一個?”
“唉,今年的謎題都難得緊,我都猜不著呢。”丁翎容垂頭喪氣道。
長安抬頭兩麵看了看,心中了然。成帝即位以來,向來是重文輕武,今年年中的時候,又頒下了一道“推文令”,要求“凡民間與筆墨文章相關之活動,務必要脫其俗,立清風”。往年的花燈會上,倒是有不少民間戲謔的語句在,今年看來,謎麵和謎底都成了文縐縐的語句,無怪翎容不喜歡。
“看看就是,怕什麼。”長安拉著翎容來到一個攤位麵前,指著掛在上頭的一盞兔子燈:“我要猜那個。”攤主將燈取下遞給她,和藹道:“猜著了這盞燈就是你的了,猜不著就要付兩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