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微暖目光沉沉的看著對麵那幾個宛若從天而降的黑衣人,一瞬間覺得心髒微涼。
因為自己內力渾厚,她的聽力本就比普通習武之人高出數倍不止。然而此刻,她那平日裏連一隻螞蚱落到草葉上的聲響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耳力,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眾人靠近的腳步。可想而知,這些人的實力有多可怕。
如是想著,步微暖又忍不住的抬頭看了一眼身側的風若。
能讓這樣的厲害角色俯首稱臣的人,又怎麼可能隻是一個鄰國的商人。更何況,隻要在這些人麵前,風若周身的王者之氣總是會不經意的爆棚,言語神情中睥睨天下指點河山之態,自然到連步微暖看了都想要膜拜地步。
這樣的風若對於步微暖來說是陌生的,然而卻又充滿著致命的吸引力。
不等風若發問,遊大便挑著打探到的重要情報聲線平直的說了出來:“稟主子,村子的規模很大,零散遍布附近三四個山頭,設計的都相當隱蔽。粗略估計,總體人數在三到四千。我們腳下的這一片村域幾個時辰之前似乎遇過襲擊,現在客棧裏和主子動過手的那十幾人都在這個村子裏。”
“他們在這裏做什麼?”步微暖條件反射的就問了出來,話出口才覺得不妥:自己有什麼資格發問?
然而,遊大雖頂著一張麵癱臉,卻態度恭敬的回答道:“回五姑娘,還在查。”
“...”步微暖訕了訕,看了眼風若寵溺的笑眼,又問道,“我二姐...額,步思南在不在這裏?”
“回五姑娘,步二小姐的行蹤還沒有確定。”
步微暖回頭看了眼腳下的村落,風蕭月淡,那一勾森涼的玄月使得本就稀疏的房屋更為蕭條。半響風起,自下而上的卷來,進帶著淡淡的血腥之氣,聞得步微暖不由皺起了眉頭,而懷裏的雪狐貓也在同時躁亂的蜷了蜷爪子。
步微暖心中莫名驚慌,一雙眼睛在黑夜裏亮晶晶的閃爍著,如同一隻警惕的貓兒,渾身緊繃。
“五兒,下去看看?”風若一直注意著步微暖的表情,看到後者臉上顯而易見的焦慮時,便知道這丫頭一定又在自己想些有的沒的,此刻八成已經把步思南腦補成了一副渾身淌血重傷難治的模樣了。
“好!”
“不妥!”
步微暖和遊大同時開口,然後齊齊一愣,最後尷尬的對視了一眼,迅速別開。
“那個...”步微暖悻悻開口,話還沒說完便被遊大截了去。
“稟主子,村裏的情況還沒有打探清楚,再加上那十幾個人的身份都不一般,貿然進入恐怕會有危險。”遊大進言。
“哦?怎麼個不一般法?”風若淡淡問道。
“回主子,雖然還沒有全部查清,但那持大刀拿巨斧的和拎著算盤的屬下認得,是十七年前突然從江湖上消失的我西淩國的刀斧雙煞和南洛國的算盤周,這些人在當年,縱觀四國也是排名前十的高手。屬下曾有幸和算盤周切磋過,實力不容小覷。”遊大解釋道。
“四國排名前十?!”步微暖的聲音突然微微變了變,腦海中迅速的閃過一個人影,緊接著下意識緊攥起雙手。
然而風若卻誤會她是擔心步思南,便故意放輕鬆語氣,抓起她握拳的手,撫平,扣進手心,安慰的拍著笑道:“別擔心,我陪你去。”
“主子!”遊大的平板臉上閃過一絲埋怨,飛快的抬頭掃了一眼步微暖,視線裏不滿之意明顯。
“我意已決,不必多言,你們照顧好青影,我很快回來。”風若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遊大立刻重新低下頭去,恢複了一張麵無表情的死人臉。
“是。”
風若冷冷的哼了一聲,留下一句“別忘了我說過的話”便不再多說,轉而牽著步微暖輕盈的往村子掠去。
步微暖輕功本就不弱,再加上一個更勝一籌的風若,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普通人家,實在是信手拈來。
然而,當兩個人伏在屋頂掀開瓦片看到裏麵的場景時,步微暖卻深深的震驚了:這房子從外觀看,雖然算不得富庶,但好歹也是個寬裕溫馨的人家,然而內裏卻空虛腐壞的一塌糊塗。
一張搖搖晃晃的木桌,幾把缺胳膊少腿的凳子,一個漆很斑駁的大衣櫃,外加一張咯咯吱吱的硬板床,幾乎就是房間裏的全部擺設了。破破爛爛的家具使得寬闊的房間看起來淒涼蕭冷,異常空曠。
床上,半躺著一個清瘦的少年,臂上的繃帶血跡斑斑,顯然是剛剛受了傷。床前則蹲坐著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大漢因為害怕碰到少年的傷口,姿勢十分僵硬的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端著一碗藥湯一勺勺的吹涼喂到少年麵前,嗬護備至。
那大漢雖然魁梧,然而照顧起人來的悉心細致竟然與他粗糙的氣場沒有一絲的違和感。雖然背對著屋頂的兩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卻能清晰的能感受得到他對少年的關懷和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