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獻藝,初登台(下)(2 / 3)

“談相遇,歎相遇,昔日遺音今朝意;怨相遇,願相遇,未相遇此生何益;斷腸局,入絕地,縱萬般思量無益;情深處,愛恨皆無題。”

“那夜煙火,升又落,揭不開情殤糾葛,卻從此注定了萬千因果。留是錯,見是錯,說不得錯上加錯,錯到底不分對錯又如何。”

“空逗留,空綢繆,落葉間薄暮知秋,怎舍得知心換來離愁。離恨新,柔情舊,回首時愛恨無休,縱無休,仍望相守白頭。”

“縱無休,仍望相守白頭。”步微暖唱出最後一句,收劍入腰,縱身躍起,從高高的樓頂直撲墜落地麵。逆地而上的風撩起她逸散的長發,將她外層的紗衣吹得鼓翻,半空中看去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華麗頹落。

忽的,一陣若有似無的青竹香氣沁進鼻腔,步微暖一怔,循著微薄的氣息尋找,然而縱然是看到了視線所及的最遠處,也依然沒有找到此刻最想見的那抹邪魅笑容。

水河初遇時他的慵懶恣意;喝酒猜拳時他的腹黑邪魅;鮫神祭祀時他的悉心相護;共進晚餐時他的幽默善談;執手教劍時他的嚴肅體貼;客棧密牢裏他的無言守護;南嶺之戰時他的毅然偏幫...

往事走馬燈般的一幕幕浮現,曆曆在目,清晰的連遊風若彼時臉上的一絲笑容都沒有漏掉。

步微暖歎著息自嘲笑著微微搖頭:自己這難道真的是愛上了遊風若?太可笑了,前世的二十多年明明決定好了不再跟那些虛偽做作的男人有所牽連,可到這一世心理年齡都快四十歲了,竟然會對一個相識不久的男人牽腸掛肚到如此地步,真是太可笑了...

待到步微暖翩然落地,被樓裏的丫頭裏三層外三層的護著走回房裏,圍觀的人群一窩蜂的追上去,遊風若才被人潮孤零零的剩下,突兀的站在原地。

良久,他緩緩踱到步微暖落地之處,蹲下身去拾起地麵上的一顆晶石,那顏色,月白剔透,顯然是從步微暖的抹額上掉下的。

遊風若將晶石緊緊攥在手裏,放在鼻尖嗅了嗅,屬於步微暖的奇異香味淡淡縈繞。他向步微暖離去的方向看去,目光眷戀而有著難忍的疼惜,喃喃說道:“好一句‘縱無休,仍望相守白頭’,五兒,等我...”

卻不想一語成讖,到頭來殺陣相見,隻得無休望白頭。

由於步思南那殺氣畢現的劍舞大大顛覆了世人對步家小姐的認知,這一次步家兩位小姐的出場雖是萬眾矚目,卻是以雷聲大雨點小落幕,不過卻真真是將兩人的聲名揚遍了整個西淩。

人都道步家的女兒進了青樓,卻終究沒有一個人敢去嚐鮮。

步思南那劍氣橫掃枝葉削碎的一舞擺明了就是告訴別人:姑娘賣藝不賣身,哪個嫌命長了盡管來點我,姑奶奶一劍了結了你,幹淨利落不痛不癢的送你去見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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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萬籟靜寂。

偶爾有聲聲細碎的蟲鳴,吵不醒子夜裏酣睡的百姓。

王都裏一切如常,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步思南俯首站在闌珊的燈火之下,麵無表情的看著寂靜交錯的街道盡頭,絲毫也看不出那裏不日前曾斬落了自己最親之人的頭顱,更看不出那鮮血曾濺起數丈有餘。

唯一感覺到的,隻有寒夜森涼。

出神間,腳踝邊蹭過一團毛茸茸的暖棉,伴隨著一聲低緩的貓叫,音色硬冷的聲音自步思南身後響起:“跟我走。”

步思南冷笑了一聲,施施然轉身看著血衣,他麵具之下的雙眼即使在最沉的夜裏仍舊有著藏不住的威芒,攝人心魄。

然而在這一次的對視中,難得的是步思南堅持了下來,她在血衣有些倉惶的移開視線的同時問道:“要我離開,是你的意思,還是三殿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