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水岸,再相遇(1 / 2)

日斜向晚,隻餘半片留在水平麵上。

一池粼粼金輝,在被晚風吹皺的河麵上蕩漾著,細碎的像是人的眼淚,看的岸邊的一人一貓不由覺得酸澀。

遠處的天色變得層次分明,一道被夕陽染的繽紛的霞,帛錦一般的環繞在群山之腰,薄霧繚繞之下,那一片天空看起來觸手可及,卻又虛渺茫遠。

冰漣伸手抓了抓,而後無力的攥拳收回,神色憂慮的看著麵前平靜的河麵。

沈卿澂追著步微暖跳進去已經有一陣子了,這河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兩個大活人在裏麵那麼久,水麵上竟然連一點波動都沒有。

她焦躁不安的在岸邊來回踱著,卻也隻能默默的祈禱著兩人能安然無恙。

又過了許久,突然聽得很遠處傳來一陣水聲,冰漣震駭的看過去,卻驚喜的看到沈卿澂抱著步微暖已經站在了河對麵的岸上。

“公子——!”失而複得,冰漣險些落下淚來,她拚命的揮手呼喊著,“公子,你們沒事吧!”

沈卿澂聽到聲音,含笑看了過去,又看了看懷裏的步微暖,抬頭向冰漣說道:“你過來吧,她暫時醒不過來。”

沈卿澂的聲音雖然帶著笑,卻有著藏不住的虛弱,冰漣暗暗心驚了一下,隨後立刻牽著馬趕了過去。

“公子,你怎麼能自己下水!”冰漣趕到時,沈卿澂已經將步微暖平放在草地上,生起了火,聽到她腳步淩亂的靠近,微微抬頭帶著笑看了她一眼。

冰漣一怔,看著渾身濕透卻絲毫無損其華貴之氣的沈卿澂,有些懊惱卻又不忍責備的放低了聲音嗔怪道:“恩...我是說,我明明在的啊...公子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救暖,你的身子經不起這麼折騰了...”邊說著邊蹲下身去接過了他手裏的木柴。

沈卿澂笑了笑,起身回到步微暖身邊,將她抱起來放進懷裏,右手撫著其眉心輕輕用力,回答道:“你找不到她的。”

“恩?”冰漣不解的看過去,卻被沈卿澂唇角那一抹發自內心的溫柔笑意驚豔的一時噤了聲。

多久了?自從她跟在沈卿澂身邊,有多久沒有見過他真心的笑了?肩上背負的東西太過沉重,以至於沈卿澂一直都帶著一張微笑的假麵,對誰都笑的和煦溫暖,可那笑,卻從不達眼底。

冰漣隱約記得上一次看到沈卿澂這般笑,也是步微暖在的時候。那時婆娑河初遇,沈卿澂聽到步微暖眉心有蓮花印的時候,隔著微漾的夜火,笑的婉轉而明亮。

她的心突然一痛,就好像自己珍愛的卻打不開的盒子突然被另外的人很輕易的打開了。而後,她看了眼昏迷中也仍舊睡不踏實的步微暖,理了理情緒再問道:“公子說的是什麼意思?”

沈卿澂收回放在步微暖額前的手,轉而去懷裏拿出一個小瓶子,捏著她的下顎小心翼翼的喂了進去:“她被人施了術,普通人,看是看不到的。”

冰漣一驚,霍的一下站起身來走到步微暖麵前蹲下去,皺著眉看她,問道:“那...很嚴重嗎?...”

沈卿澂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然而開口前一刻卻又無聲無息的柔緩了,他看向冰漣,寬慰道:“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糟,我會想辦法的。”

“公子...”冰漣抬頭看他,他溫和的輕輕彎起長長的眼睛,微紫的眸在暖橘色的火光跳動中散發出令人安心的神色。

冰漣歎了口氣,沈卿澂總是這樣,不管自己扛著的東西有多艱辛,他都不會向旁人吐道一句辛苦,反過來還會一臉坦然的安慰你,讓你不要擔心。

就是這種“一切有我,放心”的感覺,讓冰漣愈發覺得心疼。

他明明醫術高超,自己卻羸弱多病,治好了無數雙眼睛,自己卻一直盲到了現在。

饒是來得再晚,陪在他身邊的這一年多裏,冰漣也看得出,沈卿澂的“病”,並非隻是“病”那麼簡單。

而兩人說話的時候,步微暖正做著一個稱得上美夢的噩夢。

夢裏麵自己躺在一片蝶影翩躚的原野中,腳邊盛開著各種各樣叫不出名字的花。

風吹過,很柔很輕,帶著甜甜膩膩的香味,一點點的侵蝕著她的感觀,將她從溺水的窒息中解救出來。

她睜開眼睛,看著正上方如同被水洗過一樣滌蕩的天色,不明所以的生出了些許熟悉感來。

站起身來,毫無目的的往前走了走,突然看到前方花影重疊的地方,一個身子曼妙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那女子穿著一襲華麗璀璨的千羽衣,滿身流光溢彩的翎羽在陽光之下華美的像是傾華的鳳。

步微暖不自覺的往前走了兩步,想要去一睹女子芳容。誰知,還不等自己開口,那女子卻突然像被人點了穴一般,堪堪以背影相對,停在了她的麵前。緊接著,女子說不上好聽,甚至帶著冰粒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