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時穩時渺,時不時會有一綠綠擰成圈的黑煙被夜風吹過高高的城牆,毒霧一般的飄至城門外之人的眼前。
原本清泠的月被如荼的赤火燎染的像是沁過了血一般猩紅,連帶著月下浮過的雲也暗籠淋漓血色。
孤雲城城外,蘇沈兄弟在尹君休墜馬的同一時刻也翻身下馬,手中的利器對著他的命門,眼神複雜的說道:“陛下,抱歉,大皇子有命,就算是用強,也要帶你回去。”
尹君休不說話,淡淡的抬起頭看他,臉上無甚表情,嘴角漫出的那一道血跡在身後大火的襯托之下顯得分外妖嬈。
“陛下!請您不要再固執了!”蘇沈似怒其不爭的跺了跺腳,手中的劍不自覺的就往前探出了幾分,“請隨我們回營吧!”
尹君休鳳眸一眯,嘲道:“朕若不回去,你這把劍,是不是就要刺穿我的心髒?”
蘇沈表情一怔,立刻收劍後退:“屬下不敢!”
“不敢什麼不敢?!”身後一聲清冷的厲喝傳來,尹君休抬眼看去,蔚錦嵐一襲青衣打馬奔來,“你若不敢,我來!”
尹君休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看著來人沉默不語,身體卻在不動聲色的聚力,力爭在蔚錦嵐動用武力之前聚起自保的力量。
“別白費力氣了,”蔚錦嵐在他麵前勒馬停下,居高臨下微帶譏誚的看了他一眼,“看看你把自己作踐成了什麼樣?!堂堂西淩帝君,文韜武略的遊風若,竟然連兩個江湖中人都敵不過,成何體統?!”
尹君休神情不明的抿了抿唇,道:“錦嵐,你不要管我...”
“我不管你難道眼睜睜看著你把自己作死?!”蔚錦嵐聲調不受控製的一揚,“遊風若,你要我跟你說過少便才能明白,你心心念念甘願為她赴死的那個五兒,她不是步五小姐步微暖,她隻是想要你的國家你的命的南洛聖女慕容雲煙!”
“我知道...”
“知道有個屁用?!”蔚大皇子控製不住的爆了粗口,“我行我素,兒女情長,你心裏哪裏還有一絲為君者的責任和義務?!”
“這江山,若是交付到五兒手裏,相信也會同樣繁榮昌盛的...”
“遊風若!你簡直是冥頑不靈!”蔚錦嵐氣的簡直就像衝下去賞他幾個耳光,他緊緊的攥住韁繩連連深呼吸,忍了又忍才長籲了一口氣,吩咐蘇沈兄弟,“給我打暈了綁回去!”
“是!”
蘇沈兄弟領命剛剛準備動手,卻突然被一道極為冷厲霸道的劍風彈開踉蹌著後退了數步,伴著劍風而來的還有一聲怒極的清喝:“誰敢動他!”
蘇沈好容易站穩了之後抬頭一看,步微暖眼中迸現的濃濃狠意險些攝走了他的心神。
火勢劈裏啪啦燒的太猛,噪音之中步微暖聽不清楚幾人的對話,遠遠的看著蘇沈朝著尹君休舉起了刀,還以為他要傷尹君休性命,當下便急紅了眼,拔出鳶翼飛擲出去。
人還未近身時她不著痕跡的於地上的尹君休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速度不減反增,驅著明月奔至尹君休身側時探身一抓,後者便默契的伸手一攀,被帶上了馬背。
這一切發生不過在須臾之間,快的蔚錦嵐甚至沒來得及轉過身看,明月便已經載著兩個主子靈巧的轉了身,站成與蘇沈一堆人相峙的姿勢。
“五...雲姑娘,”蔚錦嵐眉頭一皺,“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個時間,她不是應該在西淩的軍營裏向洋洋詢問消息的麼?蔚錦嵐心中微惑,暗忖著自己的推算應該不會出錯才是,難道是兵營那邊出了事?
洋洋...想到步熙洋,蔚錦嵐的表情不禁微微變了變,抬眼正視一臉怒容的步微暖,等她回答。
“聽大皇子的語氣,似乎知道本尊原本該在哪裏?”步微暖冷冷看著他,不答反問,“這句話,其實應該本尊問你才對吧?大皇子身為北辰儲君,為何站在敵人的陣營將刀劍指向自己國家的軍隊?!”
“北辰國儲君?雲姑娘說笑了,”蔚錦嵐笑的嘲諷,“錦嵐身份如何,旁人不清楚,雲姑娘還能不清楚嗎?我之所以站著這裏,不過為了“情義”二字,西淩帝與我有過命之交,我幫他,是情理所向。”
“哦?如此說倒是本尊孤陋寡聞了,竟不知道大皇子還和西淩帝之間有此淵源,”步微暖說著,雙眸冷冷一凜,“早知如此,當初本尊就不該縱容你活著離開北辰!”
蔚錦嵐眼神晃了晃,垂眸道:“雲姑娘當日從二弟手中救下我和熙洋,錦嵐感激不盡,可一碼歸一碼,錦嵐此舉是為摯友,無論如何,我不會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