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氣像是水波般的漾了漾,浮動來細碎的香氣,混合在刺鼻的煙熏火燎之中輕微的難以覺察。
冰漣撲通一聲倒了下去,沈卿澂聞聲猛地一驚,然而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便感覺到腰側突然覆上了一隻手,掌心寒涼,卻有源源不斷的內力送進了自己丹田,幫他抵抗著空氣裏那股懾人心魄的邪力,他微微有些動容的垂了垂眼,卻是不動聲色的聽著周圍的動靜。
“世子覺得寡人還能搞些什麼鬼?”
“邵源!”沈卿澂沉聲怒道,“你當真要我把你十八年前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才甘心嗎?!”
“世子隨意,”邵源笑的不溫不火,陰測測的讓人看了難受,“隻要世子不介意夜輝一族的前途和令尊的性命,大可隨意去做。”
“你什麼意思?!”
邵源仍舊不急不慢,涼涼看了眼神宮裏依舊狂戾的火勢,冷笑了一聲說道:“世子再不去,恐怕連雲煙聖女完整的屍體都見不到了。”
沈卿澂聞言身子一僵,同時感覺到自己腰上的手驀地一顫,他想起臨行前卜的那個卦上‘將星隕落,天命難違’八個字,便不由的心頭發涼,他低著頭輕聲開口,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不會的,煙兒對你還有用,你不會看著她死的。”
腰側的手又是一抖,緊接著邵源的聲音便滿是嘲諷的傳了過來:“寡人當然是舍不得動雲煙聖女一根手指頭,可管不了旁人對她不滿,不然你以為這場火是誰點的?寡人自己都還在裏麵,難不成會傻到想要自己燒死自己?”
“沈寧奕,是你?”沈卿澂低著頭,疑問句的句式卻說出了陳述句的語氣。
後者不回話,放在他腰側的手卻並沒有收回,沈卿澂掙了掙,發現掙不開,便麵色一沉,揮袖抖出了短笛。沈寧奕在看到笛子的瞬間愣了一下,他認的那是沈卿澂打小便試著的武器,看似不過一支短笛,卻能拔出利刃來。
他想躲,可若此時收手,怒氣正旺情緒失控的沈卿澂必被邵源的魔音蠱惑心神,這一猶豫,沈卿澂已經拔出了短匕,毫不留情的朝他心口直戳過去。
噗嗤——
伴著皮開肉綻鮮血爆流的聲響,沈寧奕吃痛的哼了一聲鬆開了手,沈卿澂趁機猛地一轉以極快的速度撲進了神宮之中,甚至連短匕都沒來得及拔出。
沈寧奕調整了呼吸之後,麵沉如水的拔出他最後關頭刺偏了的刀,看著上麵的血跡出神,而此時,邵源的聲音再一次帶著濃濃的戲謔之意傳來:“怎麼,你不追去?”
“陛下,你違約了。”
“哦?寡人幾時答應過你要遵守什麼約定?”
“您說過,我不再忤逆你的話,你就會放過卿澂。”
“有嗎?寡人...”邵源故意拖長了語氣,似乎是在回憶,之後惡意的搖了搖頭道,“嘖嘖,寡人老了,記性不怎麼好。”
沈寧奕雙眼冒火的逼視著他,後者卻不以為意道:“退一步說,你敢承認自己對寡人沒有一絲違逆?”
“陛下這是何意?!”
“寡人不過讓你放一場火,幾時讓你炸毀神宮了?”邵源也斂起了玩笑的神色,轉而陰森森的盯著沈寧奕冷冷道,“既然你想慕容雲煙死在裏麵,那就做好讓沈卿澂陪葬的準備吧!”
沈寧奕渾身一震,作勢就欲往火裏衝。
身後的邵源卻繼續嘲道:“你以為自己放火燒死他命定銘刻的戀人,沈卿澂會體諒你的良苦用心嗎?哼,別妄想了,他隻會更加恨你,恨不得親手殺了你。”
沈寧奕腳步隻是微微一頓,便更加大幅的往裏衝去:“我等他親手了結我的這一天,已經等了十八年了。”
待到周圍一切又歸於寂靜,靜得隻剩下呼嘯的風時,邵源才緩緩的坐起身來,於妖嬈跳動的火光之中詭異的一笑,狹長的眼中流露出數分譏誚:妄圖與寡人鬥,定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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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澂憑借著超常的耳力以及過人的敏銳直覺一路往記憶中的神殿奔去,一路上盡是被燒毀的殘垣斷壁,時不時的還有燃燒著的危險物跌砸下來,好幾次甚至都要將他填埋。
他不管不顧的前奔,行至一半突然捕捉到活人的氣息,他腳步一頓,帶著些驚喜的望過去,顫聲問道:“誰?”
來人明顯也是一愣,旋即詫異的叫他:“沈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裏?!”
“遊十一?”沈卿澂的表情一鬆,下意識的伸手去接他懷裏另一個明顯呼吸微弱的人,“煙兒如何?”
遊十一卻猛地往後一退,有些吞吞吐吐的開了口:“這不是五姑娘...是...”
話還沒說完沈卿澂便驀地臉色一變,直接越過他便繼續往裏衝去。
“沈先生!”遊十一條件反射的回手一抓,“五姑娘她不在神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