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閣樓裏,邵源執杯立在窗前,饒有興致的看著下方窄巷裏命搏的兩人。
刀光劍影裏時不時有一兩道血霧飛濺,伴著步微暖冷厲的眉眼,竟有種說不出的媚人之感。
邵源嘖著舌,一圈圈的收緊手中的軟絲,喃喃自語:“果然是件聽話的好工具,用上手了寡人都不舍得放下了...”
視線往遠處一掃,看到了幾個急速奔近的影子,他又不陰不陽的笑了笑:“算了,這次就放過你吧,不過下一次,可要演一場出彩的戲給寡人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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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遊九尋了遊六和十一一齊飛速的趕去救人,到場後恰逢步微暖一劍削去了遊風若肩上一層薄肉。
三人震驚的停了下來,尤其是遊十一,看著步微暖麵無表情的臉和滴血的長劍,駭的險些吐出血來:方才的五姑娘明明已經像是記起了主子和自己,怎麼轉眼的工夫就又是刀劍相向了?!
步微暖覺察到有人趕來,但激戰之中她無法分神去看,為了盡快結束這無意義的戰鬥,她隻得豁出去賭了一把。
鳶翼劍鋒一挑,改刺肩而為封喉,寒森森的劍光直逼遊風若頸間而去。
“五姑娘!住手!”
遊十一率先恢複了意識,想也不想的便衝進了兩人的交鋒之中,伸出完好的那隻手去當步微暖的劍。
強烈的即視感瞬間將她灌頂淹沒,腦中嗡的一聲炸響,眼前便出現了當日沙漠之上遊十一徒手擋劍並被自己廢了左手的畫麵。
步微暖呼吸一凜,立刻強行收手後退,逆行的氣血險些竄到了頭頂,她強忍著喉嚨的腥甜凝眸看著驚怒的遊十一,等著對方說話。
“五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果然,這一根筋的孩子至今沒有搞清楚狀況。步微暖想著,把目光投向遊風若,後者一邊與她纏鬥,一邊又要酌情出招免得傷到她,一邊又要讓這場戰鬥看起來真實,著實費了不少力,此刻氣喘籲籲的與她對視了一眼,便拉起遊十一轉身往回走。
“主子!”遊十一不解的看著遊風若,直覺自己被蒙在了鼓鼓裏,“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遊風若邊走邊壓低聲音回道:“你別管。”
“什麼我別管,你們這是在搏命啊!”遊十一吼道。
遊風若再遲鈍,此刻也注意到了遊十一的情緒較之於平常實在波動太大了,心念急轉間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而後回頭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十一,你小聲一點。”
遊十一被那個似乎洞悉了一切的眼神看的心頭發虛,卻仍舊不死心的喃喃道:“到底什麼事不能跟我們說...”
“切磋。”身後的步微暖突然開了口,遊十一和遊風若同時轉身去看她,卻見她眼中神色微微的有些怪異,可認真去看時,卻又和平常一樣,冷冷的帶著些許高傲的譏誚,“我和他不過是在切磋劍技,僅此而已。”
“切磋?”遊十一凝眸,眼神裏是顯而易見的懷疑,“切磋需要全力揮砍嗎?你看看自己,身上的傷...”
眼看著他的情緒又要失控,步微暖在遊風若開口之前先一步攔下了他的話:“明日是碧鱗春岸海會,不知公子可有興致與本尊一道去看看鮮?”
話題的突然轉向讓遊風若四人均愣住了回不上話,步微暖腦中接收著不知道身在何處的邵源傳來的信息,同時又催問了一遍:“怎麼,公子不願意?”
遊風若立刻回神:“沒有,在下求之不得。”
“那明日再見,告辭。”
步微暖說完便立刻飛影般的掠走,咒縛的施術者能夠隔空將指令傳給中術者,但這個距離一定不能太遠,也就是說邵源此刻定然就在附近,她生怕那個心思不定的人突發奇想再下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指令,便用最快的速度遠離這兒,在他下一條指令傳來之前脫力她的操控範圍。
閣樓窗前,邵源仍舊噙著那抹惡意的玩味的笑,看著步微暖的身影紅電般的掠出視線,不由暗暗將那個笑容扯大,一口酒呷了一口酒之後,眼神猙獰的望著紅影消失的方向:“雲煙啊雲煙,寡人真是越來越期待你後續的精彩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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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遊風若早早的等在約定地點,卻不料等來的竟是一行三人。
“怎麼,陛下似乎很不願意看到我們?”沈卿澂揶揄道。
遊風若瞥了他一眼:“沈先生何必明知故問。”
“巧了,沈某也極不情願與陛下為伍,不過憂心夫人安危怕一些凡夫俗子保護不周須親自伴其左右,才不得不與陛下同行,真是辜負了這良辰美景。”沈卿澂邊說邊惋惜的搖著頭。
一旁的薑夜離沒忍住噗笑出聲,遊風若立刻黑了臉,欲要開口駁斥,步微暖卻先一步拉了拉沈卿澂衣角,目露乞求:“沈大哥...”
雖然咒縛三段並沒有盡數下在自己身上,但邵源的影響力仍舊不可小覷,此番出行讓沈卿澂相伴分明是自己擔心中途又受邵源影響,拖他來壓製住咒縛的,誰想到沈卿澂和遊風若這般不對盤,一向與事不爭的人磕磣起人來可真是毫不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