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落盤,竊竊私語。
瓷杯裏的酒水被倒得豪爽了些,多少濺了出去,沾濕了漆紅『色』的桌麵。衣著精致的人模樣懶懶,渾然不在意。他伸手去端瓷杯,寬大的衣袖在桌麵掃來掃去,也被沾了些暗『色』的痕跡,瞧著頗為惹眼。
沈弦往日亦頑劣,跟著蕭王數年也學了些那位殿下的痞氣。隻是蕭王沈淮惡劣卻又危險,吃住倒是頗為挑剔,沈弦在這方麵隨和的多,倒是全然不在意。
她每每見他不在意的模樣,便忍不住蹙著眉頭念叨,或直接冷著臉動手挽過對方的袖子,氣急了便教訓對方不許再穿廣袖,可惜那個浪『蕩』皇子,屢教不聽,倒是叫沈青青氣了好多回。
多年不見,他卻還是這副模樣。
沈青青蹙了蹙眉頭,卻一言不發。
鬆開拉著沈青青的手,寧霏施施然行了個禮:“方才的事情,多謝六殿下出手相助。”她笑著看向身側麵無表情的姑娘,溫聲道,“不然我跟青青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懶洋洋的瞥了她們一眼,沈弦“唔”了一聲,抬起眼皮子笑笑:“他們擾了我看戲的興致,跟你們沒什麼關係,隻是順手罷了。”頓了頓,沈弦道,“雖然隻是順手,到底也是幫了你們,怎麼,沈家的小姐連道謝也不會麼。”
寧霏聞言,連忙去看沈青青的臉『色』,見對方眸『色』一沉,便要開口:“青青——”
“此處沈府打手眾多,即便六殿下不幫忙,我們也能全身而退。”沈青青打斷寧霏的話,直視沈弦,嗓音微冷,“倒是殿下多此一舉,教人家這般狼狽丟了麵子,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將這筆賬算到我頭上。”
“青青…!”寧霏簡直無言以對,連忙伸手拉了拉沈青青的手臂,壓低聲音道,“不許這般無禮,我知曉你跟殿下有些誤會,但到底是殿下救了——”
“誰跟他有誤會?!”
“誰跟她有誤會!”
寧霏以為自己的聲音夠低,去不想到底是被沈弦給聽見了。那廂剛剛端起瓷杯又拍到桌子上的六殿下麵『色』不虞,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跟著一臉不悅的沈青青在同一時間反駁了她的話。
兩人異口同聲說完便又同時去瞪對方,神情都十分不滿。
寧霏無言以對的看看沈青青,又看看沈弦,心底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態度。她輕咳一聲,扯了扯沈青青的手臂,這回將嗓音壓得更低了些:“人家到底是解了你的危機…..”
“誰用他幫忙了!”沈青青冷笑一聲,移開視線,“我往日倒是碰不上什麼事情,他今日一來我便惹上了麻煩,說不準便是他帶來的呢。”
她不等寧霏著急阻止,便又重新看向沈弦,質問道:“往日見我總是退避三舍,即便同處一地也要避而不見。我在此處擺了鬥棋會是陽州都知曉的事情,你又為何出現在這裏?”
“我跟沈小姐哪有什麼交情,也談不上特意幫你,隻是順手幫也是幫,”沈弦“嘭”的一聲拍了一下桌子,也冷笑著道:“這就是你對待恩人的態度?難怪現在還無人上門提親,這般不知禮數誰敢娶你!”
“我愛往哪兒去便往哪兒去,何必要避著你?哪來的什麼退避三舍避而不見,沈青青你莫不是瘋了,以為我還怕見到你不成?”沈弦瞪她,眼底隱有幾分惱意之意,“難不成這倚瀾園規定了你沈青青在這裏我便不能來了麼,哪兒熱鬧我往哪兒瞧瞧同你有什麼關係!”
沈青青懶得理他,笑了一聲:“哦,那殿下您自個兒慢慢瞧著,我便不打擾您了。”
她說完便直接轉身欲走,才走出一步又停下,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回首微微一笑:“隻是提醒一聲殿下,若是一會兒再有什麼麻煩事,還請六殿下看著就好,莫要再整什麼幺蛾子。”她眼底閃出幾絲譏諷,“畢竟六殿下有權有勢,旁人不敢找您麻煩,卻是容易記恨上我。”
說罷沈青青甩袖走人,十分幹脆。
徒留沈弦惱著臉,險些將手中的瓷杯捏碎。
寧霏沒有拉住沈青青,頗為無奈的對著沈弦解釋:“殿下您知道青青她的脾氣就是這樣,她本是沒什麼惡意…..殿下您多諒解…..”
沈弦古怪的笑了一聲。
他當然知道,比旁人知曉的一清二楚,甚至都知道此刻轉身離去的沈青青心底到底憋著怎麼樣的怒意,想怎麼樣收拾他一頓。沈弦都明白的清清楚楚,也毫不在意她的氣惱,畢竟多年來她就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對待他。
他道:“那麼久沒有見,她的脾氣跟以前還是一樣的….令人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