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天空,千裏之外,一個高大昂藏的身影站立於城牆之上,遙望東方。
身旁是明滅閃爍的火把,將他的五官映照得更加立體,淡定,從容,帶著冷凝的氣息,隻有一雙深邃的黑眸,在看著某個方向的時候『露』出一絲不為人知的柔情。
雲朵,晨晨,很快我們就會回去了。
轉身走下城牆,被攔在道路兩邊的守衛隊,熟悉的族人,甚至往日的摯友,都對他投以憤怒不屑的目光,呸聲不斷。
眼睛往最喧鬧的地方看去,阿雷舉著拳頭想要衝上來,被身邊失魂落魄的大維等人緊緊摟住。
“蕭野,你給我說清楚,我不信!我不信你是這樣的人!特麼的你給我過來,你給我解釋!解釋啊!”
“不會的,肯定是有誤會,叔叔嬸嬸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誤會了……”
麵無表情的移開目光,腳步從容的越過一群群人,將罵聲、哭聲、以及目眥欲裂的表情統統甩在了腦後,他,不得已。
在他身後三步的距離,是秋原派出的助手,亦步亦趨。
北暮和玄遇到的情況跟自己應該別無二致吧,不知道那兩個孩子怎麼應付。
再有半月就是限定日期,除去回程的時間,他們隻剩下七天。
秋原,想到那個清淡的男子,蕭野眼裏冰芒一閃而逝。
除了最開始的幾天出現武力鎮壓,自己來了之後東越大軍就開始按兵不動。
剛開始他參不透秋原是什麼意思,直到“助手”告訴他,主子有令,給蕭野時間說服部族歸降,如限期內沒完成命令,則武力征服。
東越大軍的武器很奇怪,威力比起弓箭隻高不低,除去這堵城牆,部族不占任何優勢。
初期的武力鎮壓,已經犧牲了不少的民眾,激起民憤,然後自己必須要想辦法說服部族投降,等於是一時間將族人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
以後,不管結果如何,自己,包括自己一家人,都再也不容於這片土地。
盡管如此,蕭野微垂眼眸,眼裏閃過勢在必得,奈魯的降書,一定要拿到。
西族,西泰家。
西泰怎麼也想不到久未見到的兒子,再次回來居然是要他寫降書。
看著這個一直以來讓他滋生最複雜的情感的孩子,西泰麵『色』已經氣得發白渾身發抖,艾西緊緊拉著他的手,防止他過於憤怒失去理智。
玄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著兩人,“這西族本來就是我的,你別忘了當初擂台你已經輸給我了。
可是你偏偏還要霸著這個位置不放,當初你想坐這個位置,好,我給你,我不稀罕。
可是現在我有需要了,你就該還給我不是?不是你的東西拿在手裏你不覺得燙手嗎?阿爸。”
西泰一震,目眥欲裂的瞪著玄,他在說什麼?霸著不放?
“哈哈哈……”西泰仰天狂笑,沒想到,這麼多年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兒子叫阿爸,居然是這樣的情形,盼了那麼久,盼了那麼久!
“好!好!不愧是西族的少族長,不負盛名,哈哈哈!”
艾西隻覺得心裏揪疼,她從來沒見過西泰這個樣子,雙目猩紅,明明渾身發抖,傷心至極,卻偏偏這樣的笑。
“阿爸,我勸你盡快把降書寫好,別想著動手,我隻有七天時間可以浪費給你,到時候我會親自來拿,”站起身,再看了西泰一眼,玄唇角勾了下,“記得蓋上文印。”
看著玄舉步就要離去,艾西終究沒忍住跨前一步,“玄,為什麼……這個西族隻要你想要,你阿爸一定會給你,為什麼要這麼來傷他的心,這樣來對待西族的族人,他們也是你的族人啊玄……”
玄腳步一頓,回頭輕掃了下艾西微凸的肚子,“這是男人的事情,女人不要『插』手,做好你的本分就行了,阿媽。”
艾西一顫,手撫上肚子,臉『色』慘白的看著玄,嘴唇顫抖,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玄叫她阿媽,本來是很高興的事情,為什麼卻是這樣的情景?
西泰將艾西拉回身後,冷冷的看著玄,“我會給你滿意的答案,現在,請你出去。”
待玄跟他身邊的人離開之後,西泰再也支撐不住,一下癱坐在椅子上。
身邊的輕泣隱忍,一下下鑽進他的耳朵,輕聲歎息,拭去艾西眼角的潤濕,“別哭,我們會沒事的。部族也會沒事的。”
“怎麼會沒事,如果真的交出降書,以後族人們就成了別人的奴隸,你可怎麼辦,怎麼辦……玄為什麼突然變成了這樣?”艾西淚眼『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