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正午,秋日的陽光揮霍著剩餘的溫度,火堆上烤著剛剛收拾好的山雞,伴著香氣,利威爾將手中替換下來的廢棄抓勾繩索一圈圈的纏在木質弓手持的位置,纏好後,他抽出小刀,對著陽光照了照,開始處理弓身不完美的弧度和粗糙的毛邊。
艾維爾隨意的坐在利威爾對麵的石頭上,神態輕鬆的享受著難得的愜意,臉上帶著一種奇怪的忍俊不禁。
“艾維爾。”利威爾的額角忍無可忍的蹦出了一個十字路口。
“嗯?”從艾維爾的聲音中,可以聽出一百二十分的幸災樂禍。
“有什麼好笑的!”
“啊,抱歉,隻是覺得利威爾竟然精於這種手藝活,真讓人感動。”艾維爾十分誠懇的點頭道。
“一路下來不用啃幹巴巴的壓縮餅幹,都是拜這把劣質弓箭和某人的爛廚藝所賜,總得有點良心對它好點。”利威爾吹掉削下的木屑,鄙視了他一眼。
薩沙一向擅長烹飪肉食,隻限於肉食,用她的話說,不將肉食做成美味,是對為了我們口舌之欲而獻出的生命的一種侮辱。
說到底就是因為嘴饞。
“人貴有自知之明,我覺得自己不用一路啃餅幹,完全都是沾了你的光,說實在的,你真得有點良心,對人家好一點才行啊!”艾維爾似笑非笑的向取水歸來的薩沙和格璐妮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我這不是在修她的破弓嗎?”
“裝傻可不適合三十歲的老男人,麵對現實吧利威爾。”艾維爾的表情中有淡淡假意的嫌棄。
“喂!”利威爾不爽的放下手中夥計,皺起眉頭,“你們一個個商量好了天天拿我的年紀戳我脊梁骨嗎?”
“我們隻是想強調一下,老牛吃嫩草什麼的,你的便宜占大了利威爾。”
“你絕對不是艾維爾,艾維爾不會這麼找死的,是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占了你的身子了,需要我砍你幾刀把你被禁錮的靈魂釋放嗎,尊敬的團長大人?”
艾維爾樂嗬嗬的假裝沒聽見,他站起身來,去接薩沙和格璐妮手中的水囊。
那一晚薩沙抱著變漂亮了的弓窩在睡袋裏嘿嘿傻笑滾來滾去鬧騰半宿最後被利威爾踹了一腳屁股才睡覺什麼的暫且不提。
……
一路無話,算算距離,離道瓊斯帕村最多還有半小時的路程,眼看著裏家越來越近,薩沙的心裏有一種奇特的感覺,近鄉情怯,混合著興奮和緊張。扭頭打量格璐妮,那姑娘卻一點異樣也看不出來。
“喂,格璐妮,這次回去,要去老菲爾頓家看看嘛?”薩沙隨意的撫摸著馬兒的領毛。
“老菲爾頓?是誰?”
“是你爺爺!”
“是……”格璐妮剛要反口,反應了幾秒鍾才明白薩沙不是在罵人,“哦,我爺爺啊,爺爺是什麼東西,能吃嗎?”
薩沙無語的看著她,總覺得這句話怎麼聽怎麼像是自己的風格……
“那就去看看蓋爾吧。”
“我可不確信他會樂意看到我。”
薩沙歎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勸解她,不由打量起身邊的小姑娘來——經過了三年時間,格璐妮身材高挑了不少,卻比自己矮上半頭,依舊是幹淨利落的短發,與她媽媽不同,那銀發帶著些倔強的自來卷,這讓眼裏一潭死水的小姑娘有了一點點俏皮的味道,眉眼更是無可挑剔,隻要不說話,還真有股說不出的韻味。
“聽我說,格璐妮,我覺得蓋爾他……”
一陣驚天動地的吼聲震動四人的耳膜,打斷了薩沙的思路,她定了定神,詢問的看向艾維爾團長和利威爾兵長。
“難道是……”利威爾的聲音冷了起來。
“是巨人,羅塞之牆,出事了……”艾維爾猛的收縮了瞳孔,像是自言自語的道:“怎麼會這樣,明明沒有收到駐紮軍團的警告,這裏距離圍牆還有一定距離,怎麼會毫無預警的攻到這邊,這到底是……”
“團長,我……”薩沙隻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升騰起來,直衝腦際,她慌了。
“一路上說了多少次隱藏身份,就算是緊急情況也不能脫口而出!”利威爾低聲道。
“對不起,我……我可以去看看嗎?那是我家鄉的方向!”
利威爾詢問的看向艾維爾,後者沉默的點了點頭。
“記得之前商量的計策,走吧,一起去看看。”利威爾沉聲道。
不等利威爾說完,薩沙早已縱馬狂奔,利威爾和艾維爾楞了一下,也跟了上去,格璐妮望著三人遠去的背影,自嘲般搖頭苦笑。之前,有些東西,她死死的抓住不放,可痛過之後,心中的結痂堅硬起來,再難進入任何情感,曾經的珍惜,卻再也抓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