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顏環顧四周,她無力,她感覺到畏懼,她害怕漆黑的一片,她害怕無人的空間,她害怕,真的好害怕。
躺在病床上的小顏額頭上溢出了汗水,頭也不停地左右搖晃著,雙手也微微顫抖,擾的吊瓶發出一陣響聲,那兩瓶對碰的聲音突然驚醒了睡在床邊的一個人。
沉姨揉了揉眼睛,看到小顏這幅模樣,忙起身拿來一塊毛巾,為小顏擦著額頭上的汗。
“是不是做噩夢了呢?小顏,別怕,有沉姨在,沉姨會陪著小顏的,不怕,不怕。”
“小顏是最勇敢的不是嗎?”
“小顏不是說過長大要當跆拳道教練的嗎?咱不怕,知道嗎?乖。”
“……”
一句一句,溫馨無比。
漸漸的,床上的人安靜下來,又重新恢複均勻的呼吸聲。
沉姨心寬了大半,就知道小顏會半夜做噩夢。
看著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小顏,沉姨的眼睛裏滿是疼惜。
雖然小顏身處富裕的家庭中,但似乎每一個富裕的家庭裏,那些小孩是最受罪的,他們是孤獨的,因為他們很難感受到父母對她的關心與愛,雖然他們的父母給了他們物質上的享受,但精神上所缺乏的,是做父母的這輩子都無法還清的債。
小顏亦是孤獨不曾親身感受到父母愛的孩子,她所能給的,就是將所有作為母親的那份盡心盡力的心全給小顏,至少讓小顏感覺到並不是沒有人關愛她,她也是在被愛的環境中長大的。
沉姨看著床上緊閉著雙眼的小顏,轉身將白色毛巾放回臉盆中,重新坐回床邊,目光落在小顏的臉上,忽然愣住。
在她的眼角上似乎有什麼,是剛才毛巾上滴落下來的水珠?還是她剛做噩夢後殘留下來的汗水,難道那是她的淚嗎?
她怎麼了?為什麼連睡覺了也會流下眼淚?
周圍異常的安靜,安靜的隻能聽到心跳聲,沉姨看著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今晚的天空又沒有星星。
好晚了,沉姨又看了一下小顏,起身輕輕地用手擦掉小顏眼角的淚,便趴在床邊,漸漸地睡意來襲,也睡著了。
每個黑夜過來,迎接的便是那蒼白的白天,白天晝夜,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總之反反複複生活著。世上的人或是事,有些一成不變,有些日新月異,有些狼狽不堪。
床上的人動了動手指,輕動了下頭,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小顏轉過頭看著那道穿過窗戶鑽進來的光,折射到床邊,顯得格外得溫暖。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好快哦!
小顏回過頭,卻看見沉姨正睡得很香。
烏黑的短發很柔順地蓋住了沉姨的半邊臉,均勻有序的呼吸聲,頭枕在雙手上麵。
沉姨昨晚照顧了一晚上?
看著那些還浸在臉盆中的毛巾,難道昨晚又不乖了嗎?為什麼總要他人擔心呢?
沉姨似乎感覺到了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便很快不自覺地動了動身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