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男人一個急轉身,猴子撈月似的將發愣的秦宇諾,一把撈進懷裏,雙臂箍得秦宇諾半身骨節咯吱作響。秦宇諾的麵部被緊壓在男人胸口,憋悶得差點窒息。
頭頂回旋著男人悲愴地哭喊:“我的個諾兒啊,我的個諾兒,都是爹不好,爹對不起你,讓你流落在外受苦。把你苦得……苦得臉都長歪了。都是爹爹無用,爹爹沒保護好你。都是爹爹的錯,爹爹不是人,爹爹是畜生,虎毒都不食子啊,爹爹連畜生都不如……”
秦宇諾聽著頭頂那“爹”的激烈反省,悶悶地說:“你能不能放開我……”
男人哭得更傷心:“我的個諾兒啊,你是怪爹爹沒照顧好你,你不要爹爹抱,你恨爹爹……”
秦宇諾說:“爹,我要被悶死了。”
弱冠少年靠近一步,也說:“父親,她要被悶死了。”
男人終於放開秦宇諾。
秦宇諾凝視著男人,凝視著凝視著,眼圈兒就紅了。
這是個多麼漂亮的神經病啊,真可惜,真可憐!
男人細細觀察她,邊觀察邊感歎:“嘖嘖,不看不知道,細看看,這眉眼兒,這輪廓,這鼻子小嘴,嘖嘖,黎兒,你看看你妹妹,是不是跟你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啊!”
弱冠少年說:“呃……”
秦宇諾的眼圈兒更紅。這漂亮男人不僅是個神經病,還是個瞎子。
終於,那弱冠少年也受不了他爹的癲狂舉動,拍拍他爹的肩,小聲說:“父親,讓我跟她說。”
於是,弱冠少年坐到床沿,認真地看著秦宇諾,緩聲道:“你頸上的這顆珠子,是我那從小走失的妹妹的物件。現在,你又與父親的血相融。我和父親都認定——你就是我那走失的妹妹。”
秦宇諾渾身一個激靈。
宋茗那挨千刀的,隨手送給她的珠子?
就聽弱冠少年又問:“小妹,你能不能說說,這珠子是怎麼來的?”
看來還是弱冠少年長了腦子。
秦宇諾的嘴唇動動,腦中呼嘯著一句話——“是我那豬狗不如的人渣未婚夫隨手扔給我的!”
然而,看看男人悲傷的臉,少年溫和的神情,二人那同樣渴望的、關切的、疼愛的目光,秦宇諾心頭突然狠狠一抽。
有多久,沒人將她當人看了?更何況是當親人看。
有多久,她的生活裏隻充溢著打罵、侮辱、欺騙和捉弄?
秦宇諾的眼瞼閃動幾下,然後,充滿深意地看向少年,一字一字地說:“還能是怎麼來的,從小就掛在我脖子上,爹娘給的唄。”
滴血認親都認過了,這就是天意!哪怕之後有人拆穿她的謊言,她大可以矢口否認,反告別人汙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