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諾跺腳急道:“那還不快說!”
青衣男子一凝目,終於下定決心,開始娓娓道來:“書上記載,陌血散之毒無藥可解,但師父既然能研製出解法,就說明事無絕對。我雖不才,沒有師父的大智大慧,但還是尋到辦法,以人身為引,暫時轉移一部分毒性,達到延長性命的目的。”
秦宇諾一聽,雙眸放精光,大聲說:“那還等什麼,要什麼人參?多少銀子?我去買!”
搞了半天,青衣男子是怕她肉疼藥錢。青衣男子多麼樸實啊。
青衣男子露出悲天憫人的神色:“小姐誤會。我藥王穀的人參比蘿卜還多,但我說的不是人參,是人身。”
看秦宇諾還是茫然,他隻能再解釋:“人的血肉之身。”
秦宇諾恍然大悟。
卻是同樣的果斷,又大聲說:“我的血肉之身可不可以?用我的!”
青衣男子凝望她,不語。
秦宇諾急了:“我的身體不行?太弱?活著非男子不可?”
青衣男子默默搖頭:“小姐的血肉之身,當然可以,但小姐怎麼不問,用血肉之身做藥引之後,會有何危害?”
秦宇諾想都沒想,再問一遍:“以身為引,能不能暫緩陌血散的毒性?”
青衣男子肯定地回答:“能。”
秦宇諾說:“那就行了。隻要能暫緩,就還有希望。說不定你師父明天後天就回來了呢?多延一天,就多一天希望!”
青衣男子的眸底,有微妙難辨的水光,一層層暈開,掩住悸動的情緒。
青衣男子柔聲說:“小姐這樣的女子,真的很少見。”
秦宇諾友善地笑笑,突然說:“對了,我還不知大哥的尊姓大名。”
青衣男子說:“宋子逸。”
秦宇諾一聽,心頭就“砰”地爆開一個小燈花,脫口就問:“宋子明是你什麼人?”
青衣男子眉心明顯一閃,目光輕晃,說:“宋子明是我大哥,小姐怎麼認識我大哥?”
秦宇諾激動得直跺腳:“哎呀,原來你是宋子明的弟弟啊!宋子明宋大夫,他,他可是我的入門老師!哎呀,那你可不就是我師叔?”
青衣男子的眼睫閃爍,驚訝道:“原來小姐是帝京的人?”說著,又目露遺憾:“我大哥很久以前就去了帝京,跟我們斷了來往,想想挺可惜的,以大哥的天賦,若能留在藥王穀悉心專研,如今的造詣必在我之上。”
秦宇諾點頭:“宋大夫確是個天賦異稟的大夫。我學了他的冰山一角,就足夠在外麵坑蒙拐騙了!”
說完,忍不住咯咯笑起來,天真之態,看得宋子逸不由微醺。
笑完,秦宇諾猛地憶起正事,立刻化為緊張,道:“宋師叔,勞煩你趕快動手,緩解我夫君身上的毒性!”
宋子逸問:“你真的想好了?”
秦宇諾重重點頭:“根本不用想!就這樣吧!”
但宋子逸還是忍不住做了簡短解釋:“陌血散的毒性一旦被轉移,就算變異之毒,無方可解,會一直潛伏體內,縮短壽命不說,還會有別的影響。”
秦宇諾固執地搖頭:“不管縮短多少壽命,不過有沒有別的影響,隻要能換來夫君的一分希望,就全值得!”
宋子逸眼底,有不易察覺的驚駭之色浮起落下,細看,竟還有點沮喪。
然後,打開醫藥箱,從最角落裏,取出一個白玉小瓶,傾出一顆拇指頭大小的純白色藥丸,遞給秦宇諾,小聲說:“服用此藥,方可以身做藥引。”
秦宇諾毫不猶豫地接過藥,就要送入口中。
驀地,房中清風掠過,秦宇諾隻覺耳畔一涼,用眼角餘光瞄到陡然洞開的窗戶,待回過神時,手中藥丸已沒了蹤影。
而身前五步遠的位置,立著挺俊頎長的白衣人影,一眨眼,將藥丸吞進肚裏。
秦宇諾瞠目,隔了半刻,方才驚呼:“晟哥哥?”
突然闖進房間的,竟是數月未見的沐梓晟!
沐梓晟服了藥,衝過去一抓秦宇諾的手,緊張地問:“我聽老七說,玥兒還活著,跟你在一起,這是真的?我剛在外麵聽你們對話,‘服用此藥,方可以身為引’,這是什麼意思?諾兒你要傷害自己?我不許!”
秦宇諾喉嚨口一噎,胸中接著一熱,又驚愕又感動。
沐梓晟待她,真是皇天後土實所共鑒了!
秦宇諾的睫毛根被淚珠濡濕,抽泣道:“晟哥哥,儲君就在床上。他受了傷,但已經沒事了,正在昏睡。不過,你也別胡鬧了。你一路辛苦,看完儲君,就趕快回房休息,好不好?我和宋大夫還有正事。”
在沐梓晟激動萬分地擁抱床上的沐淞玥時,秦宇諾聽宋子逸小聲喚她:“小姐,能否借一步說話?”
秦宇諾與宋子逸輕手輕腳地走到角落,就聽宋子逸悄聲說:“小姐,我隻有一顆藥。”
秦宇諾的聲音陡然拔高,嚇得床邊的沐梓晟都是一跳:“什麼!”
宋子逸隻能再重複一遍:“我隻有一顆藥。”
秦宇諾晃了兩晃,驚恐地看向沐梓晟。
沐梓晟一手抱著沐淞玥,還陷在父子重複的激動中,被秦宇諾一瞪,顯得茫然無措。
就聽宋子逸輕咳一聲,突然也看向沐梓晟,朗聲問:“閣下是床上這公子的父親?”
沐梓晟重重點頭:“他是我的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