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幹咳一聲。
“目測有二百斤開外,也難怪壓榻轎底,當街出醜。”大爺嘴角露出些諷刺笑容。
三爺又幹咳一聲,麵露尷尬。
“胖點怎麼了!胖點說明這人性格好,大肚能容,豁達開朗,胖點又不是毛病,也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怎麼回事,都喜歡骨瘦如柴的,既然喜歡骨瘦如柴的,為什麼不抱著個骷髏架子睡覺,那個更瘦。”沐婉悅翻著白眼大聲道。
大爺和三爺互視一眼。
“悅兒,聽說這左大小姐不光人長的胖,還特別刁蠻,極難相處,每年死在她手裏的婢女都有好幾十,仗著父親是丞相,母親是太後 最寵愛的郡主,簡直目中無人,無法無天。”大爺沉聲道。
沐婉悅扯著紅綢子的手像被蠍子蜇了,猛的抖一下,咧嘴笑笑,不知說什麼好。
她本來是想安慰安慰大爺,就算娶個胖子也沒關係,可若這貴女既沒有相貌身條,性格又不好,那就得好好考慮考慮了不是。
“我真的很羨慕她,就是因為她父母親有權有勢,所以就算她蠢笨如豬,性烈如虎,也可以活的自由自在,不用受半點苦,一想到我的孩子也能像她這樣活的自由自在,我心中便滿是欣慰,就算讓我天天給她舔,腳,我也心甘情願。”大爺鄭重的口氣說道。
沐婉悅抬頭瞧瞧三爺,她真想問問他,大爺的童年究竟是怎麼樣的不堪,以至於讓他現在如此執著偏激。
有人說一個人童年受的傷,通常要用一輩子去治愈。
沐婉悅本來不太相信,不過現在她相信了。
“大哥,如今咱們家也算是皇親國戚,有錢有勢,你可以娶個心儀的女子,根本不必在乎她的家世,就算她是個販履小販之女也無所謂,你的孩子也照樣是皇親國戚,並不會受她母親身世影響。”三爺淒聲道。
大爺冷淡一笑:“老三,你生的晚,有你的時候,家裏已經富貴,你從未受過我的苦,你永遠不會知道,為了一口紅薯,從街頭爬到街尾的屈辱。而我整整爬了 一個月!就為了多要一口紅薯,帶回家給祖父充饑。
那時候爹娘為了生計,去城裏販履,把我留在鄉下由祖父母照顧。那年發大水,莊稼顆粒無收,家裏揭不開鍋,祖父去河邊拉纖閃了腰,被人送回家,躺在床上不能動。祖母餓的渾身浮腫,依舊要拖著病體與人做針線賺兩個銅板糊口。
那時候我五歲,已經懂事,總不能瞧著祖父母都這麼餓死不管,於是去飯鋪給人家打雜,沒指望要工錢,隻望東家給一口剩飯拿回家養活祖父母。
東家有個兒子比我大兩歲,常常拿我取樂,他要我從飯鋪所在的那條街的街頭爬到街尾,邊爬邊學狗叫,爬的好,叫的歡,便給我一塊紅薯。
為了每天得這塊紅薯,我一連爬了一個月零三天!直到祖父去世!我這輩子都不能原諒我自己,如果當時我每天多爬兩趟,多拿兩塊紅薯回家,也許祖父就不會那麼快死。他多半是餓死的。閃了腰嘛,多大的事,竟也就此臥床不起,就那麼死了?”大爺低聲說道,雙眼潤濕。
三爺幹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