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的顫抖著整顆心髒,不停的在心裏祈禱。
祈禱他的父母還活著,祈禱柳若衣沒事。
如果他們還相安無事的話,李言恭倒是更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他們的所有。
“爹,娘,若衣!”
一路跑著,李言恭幾乎是哭著從嘴裏喊出這三個人的名字,這三個對他來說幾乎是全部的名字。
“轟隆——”
一道猙獰的閃電從天而降,直接劈了下來,阻止了李言恭朝前的腳步。
他猛然停住腳步,滿是驚恐的望著站在別院裏手執長劍的柳若衣。
柳若衣身著冰藍色的紗衣,如白玉般的肌膚上沾染著血跡,手中的長劍散發著滲人的冷冽。
“轟隆——”
閃電的淩厲而凶猛劈在了柳若衣的背後,照亮了她沾染著血跡的臉。
李言恭看著滿臉是血,麵容呆滯的柳若衣,不禁愣住了。視線下滑,他的目光觸及柳若衣手中還在滴血的長劍,瞳孔猛地一縮,霎時間整個人都如置冰窖,頓生毛骨悚然。
“若、若衣!”
還在愣神的柳若衣聽到李言恭充滿了恐懼的聲音時,當即回過神,抬眸朝他看了過來。
在看到李言恭驚恐的臉時,她偏著頭,如同被人操控的模樣一樣,眼中閃過一抹疑惑,嘴角挑起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雨水從天傾瀉,落在地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李言恭就這樣和柳若衣麵對麵的站著。
流水打濕了柳若衣的臉,衝刷了她肌膚上的血跡,就連她手中還在滴血的劍刃也被雨水衝刷的發出了淩冽的冷光。
柳若衣的臉上、劍刃上,算是被雨水衝刷幹淨了。
可李言恭千瘡百孔的心就跟她衣裳上的血跡一樣,任憑雨水再怎麼衝刷,也就那樣了。
血跡在那裏,傷痕在那裏,不管怎麼衝洗,也不可能複原,隻有擴大加重的份。
柳若衣笑了,就像三生石畔旁邊的死亡之花蔓珠華沙一樣,耀眼而迷人,滲人而詭秘。
她終於笑了!
李言恭總是期待著柳若衣能偶對自己笑一下,哪怕是牽強一笑也可以。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柳若衣在這樣的情況下對自己笑。
“相公。”
她一甩手中的長劍,劍身上的雨水順勢被甩了出去,水花四濺。
她手拿長劍朝李言恭走了過來,同時溫柔的喚了李言恭一聲“相公”。
一聲溫柔醉人的“相公”卻讓李言恭冷不防哆嗦了一下,不禁恐懼的瞪大了雙眼,隨著柳若衣的前進而後退。
“你殺了我家人?為什麼?”
柳若衣疑惑的偏著頭,可嘴角還是保持著那一絲妖媚的笑意:“相公,我都記起來了。”
李言恭一愣,頓時恍然大悟的問道:“所以、所以你才殺了我的父母嗎?”
聽到李言恭的話,柳若衣緩緩的斂起了嘴角的笑意,冷著眸色望著往後直接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的李言恭。
“為什麼?我全家一心一意待你,為何你要殺我全家?”
聽著李言恭的話,柳若衣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波瀾。
單手背後,她執劍的手一攤開,那泛著冷光的長劍在她手掌心裏快速轉了兩圈發出了冰冷“鈴鈴”聲之後,直接朝李言恭飛了過來,插在了離李言恭不遠的木板上。
“噌”的一聲,劍身嵌入地板,更是嚇得李言恭僵直了整個身子。
雨中的柳若衣走上前,冷睨著還坐倒在地上的李言恭,嘴角挑起一絲不屑。
她俯下身,伸出手撫摸著李言恭的側臉。對上李言恭懼怕的雙眸,她陷入了沉默。
“凡人,還真是一種可悲的生物。碎弱可悲,不堪一擊。明明隻不過是這麼可憐可氣的一種生物,心裏卻懷著那麼多複雜的情緒。會笑、會哭、會恨、會怒。
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你們的臉上總能掛著笑容,而我那麼努力的想試著去理解你們的想法,體會你們的生活,卻怎麼也沒有辦法融入進去。”
腦袋一偏,她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疑惑呆滯了。
“你說你愛我?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就連為什麼凡人要洞房交合,我也一樣不明白。隻是知道,你開心,我便做了。你難過,我便不做。明明上天讓我體驗凡人的生活,可是我始終無法理解。”
抬眸上下細細的打量著李言恭恐懼的表情,她細眉微鎖,收回一直放在李言恭側臉的手,轉身掃視著這院子裏的景象,屍橫庭院,血水因為暴雨衝刷而彙成了一條淺紅色的河流。
再次轉頭看著李言恭,柳若衣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最終還是冷冷的啟唇語道:“你父母已死,你是要跟著他們一起去?還是想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