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阿月清楚的是,當靈兒知道冥王的消弭是因她而起的時候,她心裏的天平再次偏向了冥王,而她對自己的埋怨或許因此更多了一些。就像當年阿月不明白靈兒為何會在自己和冥王之間選擇自己一樣,如今的阿月也不明白靈兒會不會因為報恩而徹底放棄自己。
之前瘴氣幻影陣裏假靈兒說的那席話,其實就是阿月內心深處最大的恐懼吧。此刻溫香軟玉抱滿懷,卻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隻要一想起南天門靈兒毀掉兩人結發發結時的決絕,想起她身中無數法器的慘象,阿月的心就會疼。
雖然阿月一直告誡自己,隻要靈兒幸福,隻要靈兒開心,即使靈兒不原諒自己,要與冥王相守,自己也要笑著祝福。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若是沒有真愛過,若是愛得沒那麼深,又哪來如今的煎熬與折磨?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擁在一起,各自安靜地想著自己的心事。雖然兩具身子緊緊靠著,鼻端充斥著彼此特有的氣息,可是兩顆心,卻還是那麼遠。
夜幕越來越暗,寒意也越來越重。
兩個人就像兩尊亙古不變的雕像,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直到夜幕中出現了點點星辰,直到星光灑向地麵,阿月這才抬起頭,去尋找那類似北鬥七星的星子。靈兒也仰起頭,看向這與三界並不相同的夜空。
“是那幾顆麼?”頭上的星子看上去竟都是三角狀的,散發出七彩的光芒,靈兒好奇地打量著,辨識所謂的七星。
“應該是。”阿月用手將靈兒的雙眼遮住,溫柔地解釋到“這些星子的光芒過於耀眼,看久了會傷你的眼睛,我來看就好。”這和從前一樣的寵溺,讓靈兒再次沉默。
終於,阿月判斷了方向,低頭問靈兒“靈兒,我們是現在出發,還是天亮以後再出發?”
“現在吧,不知道我們路上還會耽誤多少時間,冥王的情況越來越糟了。能早一天算一天!”剛才星空尚未出現的時候,靈兒打開養魂葫看過,冥王依舊昏睡不醒。如今的冥王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靈兒真擔心他哪一天就這麼在睡夢中悄無聲息地消散了。
“好,聽你的。”阿月擁著靈兒站起身來,細心地將披風為她係好,這才打開結界,牽起靈兒的手緩緩向西南方向走去。結界之外的氣溫顯然更低,為了不讓靈兒被凍著,阿月一直用自己的內力像靈兒傳輸暖流。握著這嬌小的柔荑,阿月心底突然無比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希望自己可以就這麼牽著靈兒的手一直走下去。
兩旁漸漸出現了一些山脈,這裏的“山”看上去與三界的山沒有什麼兩樣,可是卻鮮有懸崖深穀,植被更是貧瘠,灰色的岩縫中隻有類似枯草和荊棘一樣的東西。五彩星光下“山”依舊灰蒙蒙的,看上去死氣沉沉。這些所謂的“山”在幾百萬年甚至上億年的時間裏靜靜矗立在此處,讓每一個接近它們的人都覺得時間的長河將它們變得異常平和,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慵懶,根本感覺不到任何危機。
“靈兒,按照手劄所說,這些山是活的,會襲擊人,我們千萬不要弄出聲響。”就在靈兒好奇地看向兩旁的山脈時,阿月已經傳音給她。
“好。”靈兒聞言多了幾分警惕,腳步也放得更輕了。
突然,一隻類似倉鼠的生物從夜色中跑過,靈兒右邊的那座“山”猛地一動“山體”裏伸出一隻骷髏般的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撲向那小東西,一把攥在了手中。靈兒還未回過神來,那“山”的中部又顯出一個洞,小東西被扔了進去,吞噬在無邊的黑暗中。片刻之後,洞沒了,手不見了,灰蒙蒙的“山”還是那個樣子,無害、平和、慵懶,但靈兒現在總算明白了,這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怪家夥。
眼前數裏路都延綿著這樣的“怪山”若是自己和阿月不小心驚動了它們,恐怕很難脫險。靈兒想到這裏,連呼吸也屏住了,躡手躡腳地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
然而,往往是越擔心什麼,越來什麼。阿月牽著靈兒還沒走多遠,突然從前方轟轟地滾來一塊巨大的石頭。這石頭像長了眼睛一樣,直接對著兩人衝了上來。
阿月眼眸一深,攬過靈兒的腰,身子一晃就要躲開。可那石頭居然還會變向,一百八十度驚天大轉彎又衝了上來。若是隻又這一塊還好,阿月和靈兒很快就發現,還有無數塊這樣的巨石也咆哮著衝了上來。這些巨石全方位無死角地滾動而來,被碾到那絕對是非傷即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