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狂歡後,所有人都陷入疲憊的睡夢中。
天意伸了伸懶腰,她輕輕推了推還賴在她懷裏的某人,都日曬三竿了,某人還在賴床。
“起來了,是誰說不準睡懶覺的?”天意好笑地起身穿衣。
季初色睜開眼皮,眨著一雙絲毫沒有睡意的眸子,嘿嘿笑了兩聲,其實他早就已經醒來,隻不過瞧見娘子睡顏真的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多停留一會,所以便沒有起身。
天意也沒期待美人的回答,她走到臉盆便邊,淨完臉後,便坐在梳妝台前整理頭發,雖然這是在船上,但是陸地上該有了,船裏也基本都齊全,畢竟這可是天子下榻的地方。
季初色起身,一手撐著下巴看著眼前的人,像是在觀賞什麼奇珍異寶似的,一臉的認真。
天意回頭,恰好與美人的視線碰了個正著,她臉一熱,嗔道,“一大早你不洗漱,看我做什麼?”
季初色眨了眨眼,“春光無限好,怎麼能錯過呢?”
美人又開始打趣人了,天意選擇無視。
季初色見娘子不理她,也有些沒趣,便站了起來,走到臉盆便淨臉。
水珠順著美人的臉龐直滑入他的脖頸,留下一道道惑人的水痕,天意不經意瞥到,頓時撇開臉,不過這時候,她突然有些好奇,便開口問道,“美人,你是長得比較像你娘親,還是父親?”
專心洗著臉的季初色聞言隨口回道,“聽以前的奶媽講,似乎我都不像。”
都不像?天意不甚明白,不過她繼續問道,“那你奶媽呢?”
此時季初色的眼神忽然黯了黯,握著棉布的手微微用力,他在娘子麵前很少會掩飾他的情緒,於是他語氣澀然道,“六歲那年,王妃說她偷盜府中的東西,將她亂棍打死。”
話音一落,天意便已後悔自己問了這個愚蠢的問題,若是奶媽還在,朝陽院裏便有她的身影,看著美人失落的樣子,天意忍不住走過去靠近美人,輕輕撫著他的背。
感受到娘子這無聲的安慰,季初色頓時覺得心底的哀慟淡去了幾分,有時候,有人和自己分擔苦痛,那份難過,就會真的被分走。
“今日我身體好很多了,那麼給你個麵子,允許你邀請我一次出去遊玩,但是我答不答應,得看你的誠意。”天意抬著下巴,有些小得意,其實她不過是想轉移美人的注意力。
“娘子,今日風和日麗,春光明媚,實在是很適合去欣賞,況且江風習習,波瀾壯闊,這等亮麗風景,怎麼可以錯過?”季初色立即熟門熟路地說道,這種話信手拈來,簡直毫無壓力。
天意揚了揚眉,“誠意?”
“隻要娘子肯點點這高貴的頭顱,接下來的日子,娘子讓為夫做什麼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為夫定是在所不辭。”
聽著美人耍貧的話,天意不由被逗樂了,“最近你這嘴真的是像抹了蜜,說的都是不用負責的甜言蜜語,讓我說你什麼好?”
“那娘子就不要說,怎麼行動如何?”季初色說完,就不容分說地靠上來。
天意好笑地將美人的臉掰向另外一邊,“好啦,咱們這就出去。”
季初色這才得逞地牽著娘子的手往外走,房中的下人們都捂著嘴小聲偷笑,害得天意不好意思地連瞪了美人幾次。
吃自己家娘子豆腐還要別人許可?季初色壓根就沒覺得什麼不妥,反倒覺得這些下人好不識趣,不由虎著臉瞪了她們幾眼。
雖然船身還有些晃動,但是有美人這移動的柱子,天意壓根都不用擔心自己會跌倒,不過這時候她才發覺,似乎她越來越依賴美人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沒有將美人當成是一個天真單純孩子般的男子,她都有些弄不清狀況了。
不過能走出屋門,看一看江景,對天意來說,已經是一個進步,否則若是以她在現世的情況,恐怕現在還抱著柱子在吐。
此時船板上也有三三兩兩走出來散步的人,她和美人摻雜在裏麵,也不會顯得突兀。
天蔚藍,雲輕盈,風微涼,如果忽略胃裏不舒服的感覺,真是不失為一個遊玩觀賞的風景。
“如果這時候有歌聲相伴就更好了--”天意忍不住感歎道。
季初色正想回答時,突然江麵遠遠地傳來一陣簫聲,他不由順著聲源望去,隻見在水天之間,有一以青竹連接而成的竹筏,順著江水緩緩而下,竹筏上麵站著兩個人,一侍女模樣的女子拿著蕭,想來方才的簫聲就是出自她之口。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
樂隻君子,福履綏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
樂隻君子,福履將之。
南有樛木,葛藟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