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媚的話語剛一出口,眾人紛紛詫異或者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以及那已經呆愣的天意,然後開始交頭接耳,以致忽略了天意那一聲脆骨聲。
天意側眼看向美人,呐呐問道,“美人,我方才是不是聽錯什麼了?”
季初色雙眼濕漉漉地回道,“你沒聽錯,那個吵鬧的人要找你麻煩了,娘子,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天意聞言,看著美人如稚兒般惴惴不安,頓時母愛泛濫,她擱下手中的蟹殼,就著手邊的錦布擦了擦手,安撫美人道,“這不關你的事,別放在心上。”
此時一直密切注意季初色和天意舉動的陳媚,見此抬了抬下巴,笑中帶著譏誚道,“不知季大少奶奶可否賞臉和小女比試一番?讓我們宜州的人也開開眼界,名將之後有怎麼樣的風采。”
陳媚的話音一落,來自皇城的一方便不樂意了,這陳媚本就是在挑釁他們,現在挑人專門挑軟柿子捏,在座的皇城公子小姐那麼多,竟然選上弱不禁風的天意,這簡直可以預料結果,是天意必敗無疑,有些小姐看不過去,要出麵反抗,卻被另一些人攔住,顯然這些來自皇城的未來接班人也是有眼力勁的,之前見陳媚一直見視線落在季初色身上,他們便有了了悟,此時他們頓時有了看好戲的興致。
陳媚不解為何那些人從一開始的憤慨,到最後露出奇異的笑容,但是重點不是這些,她見天意還有心情將手中的錦布遞給季初色擦手,頓時感覺自己被無視了,她聲音一緊,有些不客氣了,“難不成季大少奶奶害怕了?如果你不敢下場,認輸便成,小女也不勉強。”
方才天意沒有理會陳媚是因為她在安撫著美人。
“娘子,你從來沒有投過壺,上場一定會輸,那不就正稱了對方的心?”
“那有什麼關係?勝敗本就是兵家常事,小打小鬧而已,你以為我一個已婚婦人還會和一個黃毛丫頭計較這些?放心啦美人,我看看我能不能投中一兩隻。”
“那娘子加油,我在這裏幫你剝蟹殼,待會你回來就可以吃了。”
麵對美人的加油打氣,天意淺笑從容地站了起來,毫不膽怯地迎視陳媚,“天意不曾玩過投壺,所以要是讓大家見笑了,就請多擔待。”
班姬續史之姿,謝庭詠雪之態,步履輕盈,珊珊作響,冰肌玉膚,音若清晨聽到的風過荷葉露珠落水般動人,眾人看著一身淡紫色衣衫的天意,流彩暗花,一針一線精心隱在縫邊,可見衣裳之華貴,發髻上隻插了一根檀木箜篌簪,卻比濃妝豔抹的女子還來得端麗冠絕,年輕男子們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氣,當真是一回眸百媚生的絕代女子。
陳媚見天意一出場便搶奪了她的風采,心中一股怒意叢生,她毫不客氣地對天意道,“季大少奶奶,請。”
天意頷首,走到白線之後,麵對離她七八步遠的壺,她著實有些頭大。
而陳媚顯然是不讓天意多耽擱時間,手一揮,下人們就紛紛為兩人遞來了箭簍。
這時候,上座談笑風生的眾人,也察覺了下邊的不尋常,東臨帝皺了皺眉,讓黃福下去探聽,不到片刻,黃福就將事情的經過一一複述給東臨帝。
坐在一邊的陳知府邊聽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家女兒就是卓爾不群,在從皇城而來的公子小姐麵前也毫不遜色,他倍感自豪,但是當他觸到陛下突然沉下來的臉,心裏“咯噔——”一聲,難不成小女做錯了什麼?
東臨帝手中握著酒杯,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平日裏跟在他身邊的妃子大臣熟知陛下一旦露出這一表情,便是生氣的前奏,他們不由紛紛對陳知府投以同情的目光,你這女兒也忒大膽了,不知雖然荀家大小姐自幼便遭逢不幸,但是仍被荀將軍捧在手心,並且得到陛下的賜婚,其身份之高貴,怎麼容許人輕易冒犯呢!看來這陳知府已經觸到陛下的逆鱗了。
陳知府雖然摸不清陛下的脾氣,但是見大家紛紛露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就已經後悔沒有讓人看好媚兒,此時似乎也來不及了。
東臨帝沉聲道,“既然她們要比試,要不咱們也添點彩頭?”
這廂天意望著這一箭簍,上麵的箭羽比較於方才其他人玩耍的,似乎更加粗長,並且更重的感覺。
陳媚見天意發現了這一異樣,開口道,“因季大少奶奶出自名將之後,所以小女私以為方才那些箭羽不足以對季大少奶奶構成難度,故而便私自將箭羽都換掉,季大少奶奶應該不會感到為難吧!”
方才陳媚向天意宣戰,以著歐陽墨城為主的一些人已經不虞,此時陳媚換下箭羽,且語氣篤定,不容許人反駁,更不由犯起了眾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