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宜州逗留了幾日後,東臨帝原本要繼續南下,但是無奈歐陽瑾飛鴿傳書,朝中要事需要陛下回去掌控大局,東臨帝便打消了念頭,命令一下,眾人便啟程回皇城。
自打那日陳媚在鍾樓上麵出盡洋相後,她再也沒有臉麵出現在天意和季初色麵前,天意他們也得到幾日安靜的閑暇,有時間逛一逛這江南名城。
隻是在這幾日裏,發生了幾件事。
陳知府因被查出貪汙銀兩,被東臨帝貶了官職,於是他便得帶著一家上百口無奈要遷移到荒涼的北上去出任官職,陳媚那日過來大鬧了一場之後,哭哭啼啼離開,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天意,以及眸底了然的季初色。
第二件事便是在宜州內,風烈們發現了從遠方回來為李大叔哭靈的自稱姓胡的婦人,風烈便將她帶走,但是沒過多久,這個婦人便突然哮喘發作而亡,當天意和季初色趕到的時候,隻看見一具僵冷的屍體,後來隻能將她厚葬,於是東臨帝交代的事情,在這裏便斷了線索。
第三件事,則是林風措在宜州現身,被東臨帝得知,派人將他邀請到回皇城的隊伍給菊妃診治。
於是這一人數眾多的南下隊伍便又浩浩蕩蕩朝皇城歸去。
閣樓裏。
季皇後端坐在座上,她撫著手指上的玉戒,十指丹蔻,鮮豔如血,冷情又瑰麗。她抬頭直視站著的大哥,語氣嫣然冷凝,“他們可有相信那個人便是當年的穩婆?”
“應該**不離十,尋的這個婦人,與當年的胡氏相似九成九,而且荀天意並沒有接觸到她,婦人便讓我下藥而亡,看起來就像是悲傷過度死去,她們就算是懷疑,也無可奈何。”季風華自信滿滿地道。
“嗯,隻是本宮擔心,一連兩個人死去,她們就算沒有線索也不會罷手的,本宮沒有想到陛下竟然突然起興要調查二十幾年前的事,這不得不讓咱們提起警惕。”季皇後的手指扣在椅子的柄手上,精致的容顏突然變得扭曲。
“原以為,那麼多年過去,就算陛下對梅妃還存著情思,也應該隨著歲月而漸漸湮滅,沒想到,沉寂那麼多年後,陛下竟然起了心思,哥,你說,當年的事咱們做得這般隱秘,可是為何陛下起了疑心?”
麵對妹妹壓抑了二十多年的怨恨漸漸浮現在臉上,身為哥哥的他,也無能為力,他輕歎了一口氣,“妹妹,你莫要多想,不管事情如何,哥哥都會幫你掩藏下來,沒有人會翻出梅妃生產那日的事情,你放心。”
“不行,哥,無論如何,你都要將胡氏找出來,不斬草除根,本宮夜不能寐!實在有必要的話,連荀天意和季初色你都不能手軟,隻有將一切掐死在萌芽中,咱們才能安枕無憂。”季皇後慢慢恢複臉上的雍容華貴,但是也難掩眸裏的殺意。
季風華點點頭,隻不過他有些疑慮,“當初咱們派人看守那個胡氏,為何還讓她逃脫了?”
“本宮也不知那個胡氏這般狡猾,買通了太監宮女,從禦膳房的泔水車裏逃走,想起來真是可氣,早知道當初本宮就應該立即將她滅口,省得如今咱們心裏不安。”季皇後冷哼。
“妹妹也不必煩憂,這件事交給我便好,你如今好好教育太子即可。”季風華安撫道。
一想到太子,季皇後便開始眉心泛疼,“光兒這孩子——”
“太子行事荒唐,近來已經惹了許多大臣不滿,若是不能做點事彌補,想必就算即位了,也無法讓天下信服,更何況,還有二皇子等眾位皇子虎視眈眈,要等著太子出醜,妹妹,在太子身上,你可得多費點心。”
“哥哥提醒得是,妹妹會多加看管的。”季皇後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
季風華見她麵露倦色,便要告辭退下,隻見季皇後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眸光突然變得銳利,“那個林風措似乎和荀天意他們走得近,你到時候多留意,千萬不要讓林風措發現季初色身上的異樣,否則咱們這麼多年的心血便白費了。”
“為何當年不將季初色斬草除根?”季風華忽然有些不解。
“哼,原本本宮也想,但是本宮改變主意了,讓一個人幹淨利落地死去,還不如讓他渾渾噩噩活在世上,體驗生不如死的感覺來得更加痛快。”季皇後露出森然的笑意。
當季風華走出房間的時候,他停駐在門口片刻,他終於明白當年為何妹妹會放手讓季初色去讀兵書習武,還願意讓他去參軍,原來不過是因為,爬得越高,摔得越慘,五年前風華無限,五年後,癡傻廢物。
猶記當年那個暖暖的溫軟藏在繈褓裏的天真笑顏,季風華眸色恍惚了下,隨即又變得冷漠,這世間所有事情,都不比妹妹來的重要,就算是犧牲所有,他也定要助妹妹展翅飛上青天。季風華有時候不得不佩服自家妹妹的心機,隻是胡氏穩婆這件事,想必陛下早已經察覺,隻是苦於無證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