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進來收了碗筷,天意不想與他相顧無言,便以著消食的借口在出了房門,在院子裏溜達。
季初色望著娘子的身影在樹下發呆,不由重重捶了一下桌子,倒是把進來收拾碗筷的侍硯侍墨嚇了一跳。
天意自然是不知道裏頭發生了什麼事,她揉了揉眉角,今日的事情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想不到終有一天她所依賴的人,竟然是也在欺騙她,一瞬間,心底有一種恐懼在萌芽,如果連自己最在乎的人,都會欺騙她,那麼這個世界還有什麼人值得信賴?
“不是,也許他有苦衷呢?”
“可是有苦衷可以說出來啊,可是明顯他不想解釋。”
“也許……”
心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是在為季初色辯解,一個在埋怨季初色。
天意任由著兩個小人在心裏折騰著,她也不知道要做什麼,隻是對著漸漸沉寂的天色發呆,說好要消食的人,卻發了一晚上的呆。
最後還是季初色在裏麵等了許久,不見她進來,便拿著一件披風走了出來。
“夜深露珠,小心著涼。”
瑽瑢好聽的聲音響起,不似過去那種糯米團子的語調,天意回身看了他一眼,恍恍惚惚以為還是以前的美人,隻是在看清他眸底的寧靜自若,她才打了一個寒顫,終究已經不是她的美人了,她低頭看了眼身上的披風,最後點了點頭。
夜深了,便也該就寢了。
天意進了房間,沐浴之後,才想起一件事,她的眸子掃向房間裏唯一的床榻,不由有些怔愣,待會她是不是要和他一起睡在一張榻上。
若是在今天之前,她自是沒關係,因為她在乎美人,和自己心愛之人抵足而眠,雖然沒有做什麼,但是她仍歡喜自若,但是今晚不同了,因為季初色已經不是之前的美人了,他是清醒的,他是有自己想法的,天意擦著頭發,開始有些發愣,跟季初色共處一室,她還可以接受,但是要是同塌而眠,她倒是渾身不自在。可是現在讓人再收拾一間房間出來,想來也是不合適的。
天意就是這樣想著想著,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
季初色沐浴之後走進內室,就發現出神的娘子,他沒有喚她,隻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想她什麼時候能夠發現他。
過了一會兒,天意還是發現了他,因為她隱約發現有道目光在注視著她,她回頭,與季初色那深不可測的眸子相撞,她似乎在那雙好看的眸子裏看到一絲絲柔情,隻是她眨眨眼睛之後,便見不到了,她想,也許是燭光太過於柔和,以至於她看岔了。
頭發也差不多絞幹了,她擱下手中的棉布,然後徑直走到榻邊,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我先睡下了。”
然後天意就窸窸窣窣爬上榻,緊接著將被子一蓋,榻上頓時安靜了。
季初色就這樣呆愣著看著她完成這些動作,眼睛裏溢出一抹難以置信,然後他看了看手中的棉布,頓時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