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從天意身後的小道走過來,但是天意一聽這個聲音,便已經猜出對方是誰了。那個在自己剛被賜婚給美人時,在眾人麵前羞辱過她的,太傅之女郝雅。
果然,那出聲的女子帶著侍婢走到天意麵前,仍是一副趾高氣揚的神態。
“郝小姐,別來無恙。”天意麵不改色地打了招呼。
郝雅剛才那一句話不過是為了刺一刺天意,也沒有指望她回答,隻不過當她正麵迎視天意的時候,被天意這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的容貌給驚呆了,她對天意的印象還停留在那癡傻的時候,即使在桃花詩會上,天意的改變顛覆了她對她從前的認知,十幾年的印象早已經根深蒂固。而且自從桃花詩會之後,她便去了外祖父家,直到前幾日才回來,所以早已經淡忘了天意當初如何的驚為天人,如今乍一見,便有些被震住了。
天意麵對郝雅滿目不掩飾的嫉妒,她挑了挑眉,裝作沒看見。
“別來無恙,當真是別來無恙,我不過是沒有在皇城這半年,一回來便聽到你們過去那對傻夫傻妻的事跡,如今鹹魚翻身,不知季大少奶奶有何感想?”郝雅壓製住心裏翻湧而上的嫉妒,而且她一想到當初自家弟弟被季初色打得皮青臉腫,卻有苦不能說的情景,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參加此次詩會的人,很多是經曆過當初桃花詩會的,所以對於郝雅與天意的矛盾,也是知之甚深,各個站著或者坐在一旁,雖裝作不在意,但是眼睛和耳朵時不時往這邊靠。
天意一聽郝雅這尖酸刻薄的話,心裏有些不悅,她的美人在外保家衛國,在眼前女子嘴裏卻變了味道,天意覺得跟她已經沒有寒暄的必要,就算是場麵話也不必了。
見天意不願理會她,郝雅感覺自己有種出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她看了眼四周,發現有人在取笑她,不由又羞又怒,她上前一步,逼視天意,迫得她不得不迎視自己。
人一急,便很容易口不擇言,而郝雅便是典型的例子。
“荀天意,你莫要以為,季初色清醒恢複正常人的樣子,有幸被禦封為禦敵大帥,你就可以高高在上,我跟你說,季初色此時清醒,保不準什麼時候又犯傻了,當初他不就是突然傻掉的……”
天意原以為郝雅這個人隻是驕縱野蠻,沒有想到她竟然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她之前對她的言語攻擊,她都可以不計較,但是攻擊她美人就不行,而且郝雅口不擇言的話語,正好戳中天意內心憂慮的事情,她感覺整個胸口都被點燃了怒火。
季惠君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生氣的大嫂,就連在一旁看好戲的季子昭姐妹見此也不由瑟縮了下。
天意抬起眉,嘴角著似有似無的笑意,但是眸底卻如千年寒冰,隻要稍微一對視,便覺得全身發涼,而離天意最近的郝雅便是波及最重的,她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言語有些哆嗦,“我警告你,可不要亂來啊,這可不是你們定王府——”
聞言,天意不由冷笑,這樣的人還不至於她去動手,省得髒了她的手,隻不過不給她一個教訓,她心中怒意難舒。
“聽著郝小姐的話,可是對陛下所下聖旨有些不滿?”天意站起身來,迎視她,輸人不輸陣。
“我沒有,你、你胡說!”郝雅頓時急了,懷疑聖旨,便是藐視皇權,這話要是坐實了,她們一家可是逃不了被禦史大夫參一本,以及陛下的責難。
天意才不理會她的反駁,她上前一步,郝雅被迫後退一步,“哦?沒有嗎?那你為何說我家夫君鹹魚翻身?可是懷疑聖上任人唯賢的能力?”
“我沒有這樣說,荀天意,你不要含血噴人!”郝雅氣勢很快就弱了下來,她中氣不足地辯駁著,可惜天意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辯駁。
天意牽了牽嘴角,語氣凜然,“是嗎?那方才你說我夫君說不定又犯傻,可是在詛咒我夫君?如今我夫君在玉關領兵作戰,拚盡全力抵禦外敵,為的是保家衛國,而你卻在這裏咒他,你是希望咱們東臨將士輸掉外敵嗎?沒有想到堂堂太傅大人居然會養出這樣不知輕重的閨女,簡直是讓天意大開眼界。”
天意每說一句,郝雅便被逼退一步,此時她已經被逼到柱子邊,無路可退,她沒有想到這個荀天意說話如此犀利,句句在刃上,每一句都在讓她一時之間找不到言語來反駁,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氣勢,而且她抓住她話語中的破綻,字裏行間都是將她郝家往死路上推,她隻是一個閨閣女子,哪裏知道這尋常的挑釁和找茬居然會扯到國家大事上麵去了,整個人都被唬住了,嘴唇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