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空口無憑你便信了?”那已經很久遠的事情了,東臨帝輕歎了一口氣,當時他起了心思讓他和天意去尋找胡氏的下落,本就為了讓他自己發現自己的身份,可卻沒有想到中間會有這麼多的波折。
“按常理來,微臣不會聽信這片麵之詞,但……”季初色到這裏,卻沒有繼續下去。
東臨帝急迫地追問道,“但什麼?”
季初色抬起頭,眼睛裏頓時湧動著一種別樣的情緒,他緩緩開口,“但不知為何,當胡氏出當年的事情時,微臣居然沒有一點懷疑,而就這麼相信了!”
“為什麼?”東臨帝詫異,在他所了解的季初色,不會輕易相信別人,因為他做事從來不聽別人的花言巧語或者耍嘴皮,除非對方將證據擺在他的麵前。故而東臨帝無比的驚訝。
季初色淡淡一笑,不同於平日,而帶著真切的歡喜,“在胡氏起的時候,微臣便想起第一次見到陛下的時候,微臣正躲在牆角下瑟瑟發抖,您脫下身上的外衣以及披風,替微臣披上,那時候,我就感覺到,這個人的身上,有種叫做父愛的東西,當時我就在想,如果你我的父親,那該有多好!卻不曾想,這竟真的!”
東臨帝想起當年他也不過才三歲,便懂得人情冷暖,他不僅感到心酸也感到心疼。
“這幾年,讓你受苦了!朕沒用,不能將你從她們身邊救出來,讓你日日夜夜都生活在那樣困苦不堪的環境!每每知曉你過得不好,朕的心裏很不好受,可卻無能為力,當年朕的根基不穩,全靠季風華一力扶持,若在那時候對季風華興師問罪,恐怕天下那些不明所以的人會認為朕在過河拆橋,而且當年朕也沒有那麼大的力量去和他抗衡。”
東臨帝回想當年自己剛登基那會,處處受製於人,心裏唏噓不已,完這些話,他轉頭看向季初色,神色似悲傷又似自責,“孩子,你會責怪朕沒有替你母妃報仇,沒有將你接回來嗎?享受該有的身份地位嗎?”
季初色直視他,認真而又鄭重地回道,“不曾。”
東臨帝一陣激動,他哆嗦著嘴皮,目光中帶著淚光,“好、好孩子!”
“雖然您不曾在我身邊,但卻給予了所需要的關愛,您給了我機會,然後我機會成立風烈暗衛,同樣也您的支持,才會讓我成長到此刻,當年的事情,不能責怪您,朝堂大局,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可小覷,您站在國家立場上處理這件事,如今百姓安居樂業,可見您當初的做法正確的。”
季初色看著眼前發髻已經斑白的人,此時他不一個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而一個做錯事想要得到原諒的父親,季初色心中動容,他不曾恨過,也不曾責怪過,從小到大,陛下的出現,就已經給予了他父愛。
“娘子過,人不能一直站在原地,或者一直回頭向後看,人的眼睛長在前麵,就為了向前看,陛下,當年的事情您就讓它飄散了吧,別再日日念想著,如今季皇後和季風華已經被關押起來,當年那些主謀都悉數抓捕歸案,您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東臨帝含著淚光,點著頭道,“你得對,過去的就讓它們過去,咱們要珍惜眼前。”
季初色輕輕一笑,點頭不語。
“對了,”平緩過情緒的東臨帝似乎想起一件事,他連忙問道,“你身上不中了皇後下的蠱,如今抓到人找到你能夠解蠱的母蠱嗎?”
聞言季初色的眼底不著痕跡地黯淡了一會,但很快就又恢複了平靜,“還未找到,鳳一已經帶人去搜捕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見他一臉的淡定,東臨帝才稍稍放心,“那就好,那就好!”
季初色見東臨帝麵帶著疲色,於道,“陛下,您剛解毒,身體恐怕還需要靜養,皇後的事情可以等到明日再處理,微臣今日會將跟季風華勾結的所有餘孽悉數抓捕歸案。您可以先休息,那微臣就不打擾了。一切等您康複了再探討!”
“也好,那你下去吧!記得常帶你家小媳婦來宮裏玩!”東臨帝不由打趣道。“臣遵旨!”季初色無奈一笑。待季初色出了殿門時,卻見淩二、州四等人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微微皺眉,眼角卻發現一道身影垂頭站著,濕漉漉的雨水從他的衣角一點一點滴落,而他卻渾然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