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凝芷再也看不下去了,這簡直就是變相虐待洛覓,虐待洛覓的心,比虐待洛覓的身還要痛苦一百倍,這件衣服雖然繡工普普通通,可是一針一線都很整齊,看得出來,是凝聚了洛覓的心血,可想而知,對於一個一出生就被訓練如何殺人,從沒有學習過女紅的人,縫一件衣服,是多麼不容易,還縫得如此仔細,這根本就比把洛覓殺了更痛!
洛賓卻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凝芷連忙跑上去,也不管什麼別人吵架自己不能插嘴的什麼勞什子常識,一把奪過洛賓手中的衣服,但是洛賓不肯放手,死死地抓住,往回扯,凝芷被這麼一扯,踉蹌一下便摔倒在地上,凝芷摔得眼冒金星,等緩口氣之後一看,發現自己抓在手中的衣服被撕成了兩半,一半在洛賓的手中。
凝芷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站不起來,一動背上的傷口就火辣辣地疼,看來,這會傷口是真的裂開了……
“我的衣服……”洛覓的腳受了傷,沒有辦法走,洛覓隻能用爬的,用指甲摳著地麵,一步一步爬到凝芷的旁邊,洛覓根本不管自己的指甲已經麵目全非,無視自己的手已經血肉模糊了,隻是流著淚,爬向無法走動的凝芷身旁,眼睛也隻盯著凝芷手中的衣服。
洛賓,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件衣服,一直是我的幻想的寄托體,可是現在,你卻將它毀了。
我一直想像著,當你穿著我的衣服迎接新娘的時候,會是怎樣的英俊瀟灑,不管那個新娘是不是我,隻要能看見你高興的笑臉,我就覺得十分值得了。
現在,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都隨著這件衣服的撕毀消失了……
“毀了……毀了……毀了……毀了……”洛覓抓住凝芷手中的衣服,像是一件珍寶,將它放入懷中,眼淚順著臉頰淌下,一滴,兩滴,三滴,聚集成流,滴落在火紅色的衣服上。
“洛叔,這回,你真的做得有些過分了……”上官黎見凝芷摔倒在地,痛得爬不起來,立馬將凝芷扶起,凝芷根本沒有力氣去扶洛覓,隻好任由上官黎將她抱起。
“洛覓……衣服沒了,我們可以再做,不過是一件衣服,不會毀了的……”凝芷雖然無法將洛覓扶起,卻還是用是很溫柔的語氣安慰洛覓。
“你不懂!那不隻是一件衣服!那是我的命!”洛覓聽見這句話後,眼神變的瘋狂,撕心裂肺地吼著,看向那件衣服時,眼神卻又變得溫柔無比,喃喃自語道:“很小,很小的時候,我聽娘說,女人一輩子最開心的一件事,就是為自己心愛的男人縫製一件紅袍,待他成親之日,看他穿著這件衣服,迎娶自己心愛的女人,無論那個女人,是不是自己。”
“可是現在,一切都毀了……或許,一切根本就不屬於我,是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美夢幻想裏,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一切,都是我作繭自縛,一切,都不過是水月鏡花,一切,都是一個我自己製作,束縛我自己的牢籠……”洛覓的聲音漸漸變小,小得或許隻有她自己聽得見,凝芷無法聽見,也不想聽見,洛覓的聲音太過淒涼,淒涼得凝芷似乎能從她的眼中,她的淚中看到自己的未來。
凝芷用乞求的眼神望向上官黎,希望上官黎能將洛覓扶起,卻發現上官黎的眼中平靜無波,不過上官黎也算接收到了凝芷的眼神,將凝芷扶到椅子上,再走過去,見癱在地上的洛覓扶起來。
凝芷卻又受到了震撼,自從看向上官黎眼眸的那一刻,凝芷就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上官黎可以這麼冷靜地看待這件事情,看待這麼可憐的洛覓,難道,他都不覺得洛覓是受傷的那一個人嗎?他一直保持著旁觀者清的態度對待這件事情,連一點感情都沒有代入其中,為什麼?到底為什麼,可以讓他如此冷靜,像一塊石頭一般冰冷。
或許,是自己太過看低上官黎了,他是站在最高處的王者,怎麼可能會因為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施舍任何一點感情呢……作為王者,就應該拋棄所有七情六欲,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凝芷覺得自己的心瞬間像被潑了一盆冷水,若是此刻洛覓換成了自己,他,會不會依舊如此,冷靜,睿智,想看帶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般,看著自己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或者,那個時候,他的手裏會擁著另外一個女人?
“不準扶她!誰都不準碰她!這樣肮髒的人,碰她一下都會髒了自己的手!”洛覓見上官黎真的準備去幫洛覓,便大吼出聲,那樣子,十足失去了平時的理智,平時的風度。
“她還受著傷!即使她真有做錯的地方,可是她在你身邊那麼多年,有傷害到你一根汗毛嗎!反而,沒有她,理會準時吃飯,準時睡覺,會活得比現在好嗎!”凝芷用相同的音量反駁洛賓,他不明白,為什麼洛賓會對洛覓有這麼大的芥蒂,難道洛覓這些年來為洛賓所做的一切,還不夠彌補她犯的錯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