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溪殊無一分一毫的受寵若驚,隻覺心底一片惡寒,幾乎打了個冷顫。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聽這淳於謙的聲音再次響起。

“五弟向來說話口無遮攔,汐兒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那灼灼的目光一直釘在自己的身上,安若溪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呆呆的站在原地,想接口,卻又一時之間實在緩不過勁來。

突覺手上傳來一股粗糲卻溫暖的觸感,安若溪垂眸看去,卻是淳於焉的大掌,輕輕的包裹住了她的小手,他帶著薄繭的指腹,似有若無的碰觸著她滑膩的掌心,仿佛被無數細細小小的電流瞬間穿過,又麻又癢。

心頭不可抑的一跳。抬首,安若溪的雙眸一下子便撞到男人深邃的眼神裏去了。那漆黑如墨的瞳孔,此刻似盛了一汪脈脈的湖水,深不見底,卻帶著如磁石般的吸引力。一眼,便足以令人深陷。

“皇兄言重了……”

聲音恭謹卻疏淡,神情坦然,淳於焉似沒有察覺到對麵男人落在他與安若溪相疊的雙手上的淩厲目光。

“五弟為人心直口快,大家眾所周知,況且確是汐兒的錯失……”

在說到“汐兒”兩個字眼之時,淳於焉輕淡的嗓音,變得溫柔而細致,透著絲絲的性感與寵溺。

“隻是還請皇兄不要怪責汐兒的殿前失儀……自從汐兒落水失憶以來,從前的所有人和事,統統都不記得了,所以更別說宮中的一些繁文縟節……皇兄,這你也是知道的……”

漫不經心的語氣,仿佛隻是在陳述著最尋常不過的事實,明明是為自己的解釋,安若溪卻有種感覺,眼前男人的一字一句,似乎都是故意說給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聽的。

心裏像是突然被一根針給刺了一下,悶悶的鈍鈍的,十分的不舒服。尤其是對麵淳於謙射過來的眼神,更是讓安若溪如芒刺在背。而身畔的淳於焉,卻依舊鎮定自若,穩如泰山。

“汐兒落水的事情,朕自然聽診治的太醫回稟過……”

目光涼涼,淳於謙掃了他夫婦二人一眼。

“既然四弟提起這件事,朕也想好好問問……朕將表妹嫁於你,就是希望你能珍重她愛護她,但你是怎麼做的?汐兒一向畏水,好端端的怎會掉進湖裏去呢?”

輕輕淡淡的語氣,卻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壓迫之感,聲聲句句的都砸到淳於焉的身上。

聽到有人為自己打抱不平,安若溪本該覺得痛快才是,但此刻的她,卻殊無半分的高興,隻覺被人當做利用的對象,真的很不舒服。

被淳於焉握住的掌心,傳來隱忍的力度,不算痛,寒意卻一絲一縷的鑽進心底。安若溪不由的望向男人,惟見他冷毅堅硬的側臉,無喜也無怒。

輕輕掙紮,安若溪試圖從被他握住的大掌裏將手抽出來,但淳於焉顯然發覺了她的不安分,禁錮的力量隨之緊了緊,根本不容她逃脫。

忍住懊惱,安若溪狠狠的瞪向他。

“皇兄責問的對,是臣弟的疏忽,才讓汐兒遭逢此劫……”

回眸,淳於焉深深的望著他口中的汐兒,眸底無限溫柔,款款意濃,輕憐密愛。

“臣弟亦知自己沒有照顧好汐兒,內心一直十分自責,所以今後一定會加倍的補償汐兒,決不讓她再受半分的委屈……”

抬手,淳於焉輕輕的將安若溪散在臉頰的一縷秀發掖在耳後,微涼而細長的手指似有若無的在她精致的脖頸上順勢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