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1 / 2)

安寧幾乎是踉蹌著跑了出來,這樣的夜晚,她腦袋裏一片混雜,心底隻有個念頭想要趕快離開這裏,身體某處仿佛被狠狠的戳了個洞,冰冷的寒意不斷湧入。

那種不知所措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覺得驚慌無措。

外麵下著蒙蒙細雨,整個世界都仿佛變得水霧朦朧,她的眼前升起一團水霧,讓她甚至看不清方向。

“安寧。”手臂被人狠狠的抓緊,安寧回頭,看著唐競在燈光下晦澀不明的神情,最終狠心掙紮著甩下。

唐競皺眉,臉色陰霾,許久開口,“安寧,那種地方不是你應該去的。”

她強咽下眼淚,冷笑著嘲諷,“是啊,那種地方,想必對於你來說不過是老地方了。”

唐競眉頭皺得更深,他深吸口氣,對於這樣的安寧,他竟然不知從何說起。

安寧從小父母離婚,家裏沒有人管教她,即便是現在,父親對於她的說教都少之又少,這也間接導致了她甚至連父親都話都不怎麼聽的。

可是對於唐競,這麼多年,他像父親,像哥哥,又像朋友,她甚至能不聽父親的話,對於唐競卻是言聽計從。

認真聽課,不逃課,不早戀,不染發,尊師重友,自尊自愛。

他讀大學後,她每周都必須給他寫一封信寄給他,出去旅遊,永遠記得給他準備禮物,他的每個生日,她都記得,他喜歡吃的,他的一切習慣她都了如指掌。

這早已是刻入骨髓的親密。

陳揚曾經問過她,“唐競又不是你親哥哥,你為什麼對他這麼好?”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她隻能解釋為,因為他也對她好,可是到底是為什麼呢?因為是他啊,不過是因為她愛著他。

這喜歡,幽幽的長在心底最深處,就好像一顆種子,時光催發,默默發芽,她甚至來不及遏製,也無從遏製,就這樣,任由它自由生長,最終成長為一顆茂盛的蒼天大樹。

可是她卻沒有更多的理由更進一步,這麼多年,埋在她心底,仿佛一個巨大的地雷陣,處處伏著引信,是夢是醒,時酒時病,似一場纏綿入骨、不死不休的頑疾,無論如何都避無可避。

人為什麼會難過呢?說到底不過那一點執念,纏在心頭,時時泛起,難以遏製。

小時候看神雕,總會被郭襄所虐哭,一件楊過誤終身,楊過給了她三枚金針,能滿足她一切願望,卻滿足不了她最單純的愛情,如果世上沒有那麼多的辜負該多好,你喜歡我,而我也恰好喜歡你。

然而長大後才明白,這一點無力的惦念,也不過是虛妄的癡念。我想做一百件事留住你,但其實我做一千件也留不住你,更讓她難過的是,她連一件事都做不了。

放棄一個人到底有多難?事到如今,她卻依舊狠不下心來,曾經那段青澀而隱秘的喜歡,那些孤獨為伴的日夜,她總是告訴自己,再等等吧,再等一等。

史上最心酸,明知卻故犯。

“安寧,你跟我不一樣,你還小,我怕你受傷害,這些地方有多亂你知道嗎?”他語重心長,一副長輩說教語氣。

卻令安寧徹底爆發,“是啊,我還小,在你眼裏我就應該永遠是那個天真單純的安寧,那麼你呢?”

這句話吼完,她眼裏水霧更加彌漫,她抬手想要擦掉,卻根本無可奈何,她轉身欲走,唐競很快速的再次拉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

“回家。”她哽咽著說。

“我送你。”他開口,語氣堅決。

“不用。”她拒絕的同意決絕。

“安寧,不要跟我鬧脾氣。”他無力,表情頹敗又無奈。

她眼淚更加洶湧,安寧從來都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可是卻怎麼也沒辦法控製自己。

“哥哥,對不起,那天我不應該說那樣的話,在我心底,你永遠都是我的家人。”她邊哭邊說。

唐競高大的身影,一片陰影籠罩著她,這讓她有了些安全感,唐競動了動嘴唇,良久說道:“安寧,你知道的,我怎麼會怪你。”

畢竟她是安寧啊,就算事到如今,他對於她的感情也永遠不會變的,他曾經在心底對自己說過,無論她做過什麼,他都會選擇去保護她的。

所以,這樣的他,又怎麼會因此而責怪她。

安寧搖頭,不是這樣的,“對不起哥哥,這麼多年,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