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火(八)
徐平的目標不是商鋪,也不是洋行,而是小鎮東邊的小火車站。當各小組進到之前早就『摸』好底的日本商鋪和洋行之後,徐平帶著幾個人,來到了火車站附近,在這裏一站就是半個小時。跟著他的,有炮連連長李柏成,工兵連連長韋誌高和之前叫長槍連,現在叫突擊連的連長陳正信,以及他們的衛兵和勤務兵。
寒風吹在臉上,生痛,鐵路上靜悄悄,沒有火車經過,也看不到行人,連野狗也沒有一隻。淡淡的月影下,遠處是山的輪廓,近處是樹的殘枝,兩條平行的鐵軌,在月影下向遠方延伸。四個旅屬連連長完全以徐平為首,徐平站在哪裏,他們也站在哪裏,徐平為什麼要站在那裏,他們不知道。
徐平走到鐵路上,踢了踢冰冷的鐵軌,彎下腰,在光溜溜的軌道上『摸』了幾『摸』,終於,說出了心裏的疑『惑』:“這個鐵軌光溜溜的,火車在上麵怎麼能站得穩!”
李柏成、韋誌高、陳正信三人差點沒一屁股坐了下去,徐平這是怎麼了,裝了這和久的深沉,就在考慮這麼簡單的道理。陳正信忍不住問道:“徐平,你不會是開玩笑吧,火車怎麼走的你不懂。”
徐平笑笑,說:“我是真的不懂,我沒有讀過什麼書,一直在平樂的街頭混,跟著老大從廣西出來,總算是見了世麵,坐船到廣州,見到了火車。從廣州到武漢,我第一次坐火車,興奮得一夜沒有睡。我倒是奇怪了,正信你小子在宜山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長大,不可能會知道火車是怎麼走的吧。”
“這個我還真的懂。”陳正信有點得意的說:“火車路是兩條軌,火車輪是個帶卡槽的鐵輪,卡在鐵軌上,怎麼滾也跑不出去。我帶民團去鹿寨修過鐵路,聽工程師說過,還看過圖紙。”
徐平明顯不相信他,轉頭望著韋誌高,韋誌高是軍校畢業,飛機都見過,火車就是小意思了。韋誌高點點頭,說:“我在航校工兵科時,專門學過軌道運輸,不僅是鐵路,礦山工地也會采用這種方式。好處是省力省地,不好處就被軌道限製,不能離開。”
李柏成也『插』嘴說:“正信說的不錯,火車輪帶卡槽,那是卡單邊,隻在外側有卡,必須左右兩個輪子才能構成一個完整的卡槽。”
說著,走到鐵路上,蹲下身子,雙手伸開,手指彎曲成直角,一手放在一根鐵軌的外圍,模擬了一個火車輪子行走的方式。
徐平點點頭,表示理解。
這時,遠處傳來嗚的一聲,一道亮光從遠處『射』向半空。韋誌高招呼大家走下鐵路,走到距離鐵路約二十來米的灌木叢中蹲下,湊到徐平耳邊說:“從火車站小房子裏走出來的是鐵路工,他手裏如果拿的是紅燈,就是讓火車停車,如果是藍『色』燈,車就不停,直接開過去。”
火車沒有停,直接過去了,發出巨大的響聲,震得耳朵發麻。這是一列貨車,都是封得嚴嚴實實的車箱,看不出裏麵裝的是什麼,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是日本人的東西,因為這個區域,已經完全淪陷。
鐵路工直到把火車送出站,看不見影子,才走回車站裏。
“這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徐平問。
“應該是中國人,鐵路屬於中國,日本人也隻是使用而已。”韋誌高說。
“屁話,這塊土地上的一草一木都屬於中國,跟日本人沒有一『毛』錢的關係。”陳正信叫道:“他們隻是仗著槍更猛,刀更利,來打劫我們。”
“所以我們打劫他們,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李柏成說:“狗日的蔣春陽,一天到晚說什麼政治影響,敵人都打到我們家裏來了,還政治影響個屁,搞政治的盡是他娘的*。”
幾個連長一致同意,徐平再次走到鐵路上,『摸』了『摸』剛剛通完車的鐵軌,說:“如果把這個軌道弄出來一截,你們說火車會怎麼樣?”
“會翻!”韋誌高說:“徐平,你不會計劃要搞翻日本人的火車吧?”
徐平點點頭,說:“我想,這些車子都是去明光蚌埠的,如果運的不是槍支彈『藥』,就是各種物資,隨便哪一種,都是我們需要的。與其零打碎敲,不如搞一次大的。”
這時,從沙河鎮裏跑來一個特務連的士兵,對徐平說,商鋪和洋行都處理完畢,洋行裏的人不多,三家日本人,商鋪裏的人多一些,有十一個,其中有九個是賣仁丹的日本人,男人都殺了,女人還在讓弟兄們對付著,這麼*流,隻怕也活不長。
陳正信一聽急了,叫道:“徐平你好嘢,把我帶到這裏,我還以為這裏會有更漂亮的日本女人,誰知道看了半夜的火車,還吹了半夜的冷風,吹得*縮得比小手指頭還要小,結果連根日本女人的『毛』也見不到,我『操』,徐平,你小子是成心的,不行,我要去看看。”
李柏成和韋誌高大笑:“正信,徐平這是為你好,你堂堂連長,怎麼會去跟士兵爭那些不幹不淨的東西,沒的失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