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火(二十五)(1 / 2)

第五章 血火(二十五)

一罐皖酒並沒有頂到徐平們回來,因為下半夜三點多的時候,來了兩個不速不客。

王讚斌睡了一覺醒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莫敵去打劫日本人的毒氣彈,打劫回來肯定不會用來擺展覽,這個無所顧忌的家夥肯定會第一時間用到第九師團身上,這樣做,弄不好就會闖出大禍。

莫敵們以為毒氣彈是個新鮮玩意,其實在王讚斌這種級別的人看來早就見怪不怪。還在民國十六年,張學良圍攻涿州的時候就用過毒氣,還鬧出了笑話。那是一九二七年十月三日,晉軍第四師師長傅作義率軍輕取重鎮涿州,奉軍反攻,展開了三個月的圍城戰。在這場涿州圍城之戰中,喜歡趕時髦的張學良就用毒氣彈對付過傅作義。奉軍先後發動八次對涿州的總攻,甚至動用了飛機大炮坦克都無法拿下。張學良惱怒之餘,運來五百發第一次歐洲大戰時淘汰的毒瓦斯炮彈,並請來一名白俄軍官指導發『射』。

這個白俄軍官也是個棒捶,充其量隻能稱為半桶水,對毒氣彈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第一次采用化學戰法進攻,派頭擺了個實足,架式擺了個實足,還搞了開戰儀式,還請了不少各地記者觀戰,白俄軍官手握戰刀,馬靴光可鑒人,下巴刮得精光,小胡子得意帥氣。什麼都考慮到了,就是沒有考慮到中國的風水,沒有看風向,結果毒氣彈剛爆炸,就被風吹了回頭,全部吹進奉軍一方,把張學良請來觀戰的記者們熏倒了一大片。

第二次采用毒氣彈進攻,這回傅作義有了準備,一聞到炮火中有毒氣味,立即把已經準備好的棉花浸透堿水,敷在鼻子上,外邊勒以布條。有的人把包著柳炭末的『毛』巾捂在嘴上,竟然把毒氣成功擋在口鼻之外。張學良讓士兵趁毒進攻,卻沒有想到這種以*為主的毒氣彈比空氣要重,沉於地麵,傅作義的部隊據守於城牆之上,高於地麵,根本不會中毒。反而張學良的士兵一衝到城下,就紛紛倒地,城上槍炮齊發,奉軍大敗而回。

國民『政府』的有識之士也早就認識到毒氣彈的威力,在1933年,國軍『政府』在河南鞏縣建立了第23化學兵工廠負責化學戰劑及化學裝備的研製。1934年又於南京成立應用化學研究所,兩廠共同負責化學戰劑及化學裝備的研製,1935年就能夠生產光氣、雙光氣、芥子氣及路易氏氣等化學戰劑。至抗戰暴發,這兩個單位所生產的毒氣彈不少,庫存量完全可以與日本人打一場毒氣戰。但是由於中央軍委會瞻前顧後,首鼠兩端,又想與日寇和談又想靠國聯調停,失去南京後,更是在國際麵前裝出一副挨打的可憐相,至於自己那些庫存的毒氣彈,即使沒有被人們遺忘,也成了國民『政府』不可妄動的禁忌。

前天,張光瑋部遭到毒氣的襲擊,報告第一時間就打給了總參謀部,第7軍軍長周祖晃要求以牙還牙,請中央特種兵支援。被總參謀部駁回,白總長回電隻有兩個字:克製。理由很簡單:不使戰爭升級。

已經暴發的戰爭,並不會因為某一方的克製而降級,除非你完全滿足對方的要求,在中國,日本人的要求是整個中華大地。『政府』的克製,也隻是一種想當然而已,蔣介石繼承孫中山的衣缽,別的什麼沒有繼承,處理與日本的關係問題則是一脈相承,在他們看來,與日本的戰爭等同於一次軍閥混戰,今天打,明天停,後天有人調停,然後又可以歡聚一堂,把酒言歡。

莫敵這個家夥從來就沒有什麼戰爭政治方麵的理念,他為人很簡單,打鬼子,誰阻止他找鬼子的就是漢『奸』,偏偏他又是讀書人出身,對善惡有自己的判斷,更不會對上司盲從,因此要讓他不動用毒氣,隻能說服他,讓他心悅誠服,否則,他不會照辦。但是,承擔使戰爭升級的罪名,不應該讓莫敵這樣的戰將承受,這個結論讓王讚斌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越想越『亂』,越想越睡不著,幹脆坐了起來,穿衣下床,讓值日警衛陪他去一趟1056團,他要跟莫敵談談,看看是不是打消使用毒氣彈的念頭,能夠把日本人的毒氣彈繳獲,不讓自己的隊伍受到毒氣彈的肆虐,已經是極大的成功。在路上經過176師師部,發現那裏還燈火通明,走進去一看,區壽年也還杵在那裏,座位下煙頭撒了一地。

看到王讚斌進來,區壽年笑道:“估計副座也跟我一樣,睡不著是吧?”

王讚斌從區壽年的桌子上拿出一隻煙,點上,說:“睡了一覺,後來想起一件事,睡不著了。”

“我也在考慮一個問題。”區壽年說:“這個毒氣彈我們是一定要用的,但是卻不能用我們的名義用,必須有一個魏成清之流的人幫我們擔這個惡名才行。”

“哈哈!高招!”王讚斌大笑道:“介眉(區壽年字)將軍越來越有智慧了,我還隻是想到,先別讓莫天縱用這個東西,你倒是好,連替罪羊這招都想好了。很好很好,就這麼辦。我們想想,用個什麼名義,連今天晚上的打劫惡名都一起擔了。”

“今天晚上的行動我倒是想好了,一個字,不承認,兩個字,不知道,三個字,不相幹。”區壽年說:“我們不往上報,上麵也不會問,即使問我們也是一句話不知道。隻是又一次委屈莫敵了,一場大功,隻能變成無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