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搏殺(二十)(1 / 2)

第六章 搏殺(二十)

在東邊的樹林裏睡了一覺,莫敵還沒有等到陳正信的消息,就著月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經是下半夜三點。

天上一輪滿月,如水的月華水銀般灑在地上,也灑在密密的馬尾鬆林子裏,透過枝條的月影,斑斑駁駁,別有一番情調。有道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天正好是農曆十六,月亮很圓。麵對如此月『色』,也許所有的文人墨客都會詩興大發,高『吟』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隻有陳正信,跳著腳對天上的月亮罵了好一通,如此月『色』,亮若白晝,自己的行動,盡在日軍眼底,隻能等,等到月兒西沉,等到日本人完全放鬆了準備,才能開始行動,這一等就等了大半夜。

在這段時間裏,石重已經把日軍的防禦了然於胸,哪裏有哨位,哪裏有巡邏,巡邏密度多大,一清二楚。終於等到了黎明前的黑暗,終於等到了動手的時機,如同大鳥一般,幾個起落,石重就到了日軍的哨位,隨著兩柄飛刀脫手,兩個哨兵倒地身亡,特戰隊兩名戰士立即補上了日軍的哨位。當一百多特戰連隊員進了輜重聯隊後不多長時間,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遠遠的飄了出來。

警衛連和偵察連負責警戒,搬運隊動手。

要說張克昌還真是人才,在陳正信去殺人時,他把進出的道路全部『摸』了個遍,一邊去一邊出,一率單行,不會撞頭讓路。搬運隊沿著路邊的幹溝繞到輜重第3聯隊駐地前,1056團在這裏呆了好幾天,地形十分熟悉,加上才睡了一覺,正是在精神的時候,雖然黑燈瞎火,也不會踩空。

“左邊是副食,右邊車上沒有卸下的是大米,一百斤一包。”石重說。

“有力氣的一人一包,差火的兩人一包。”張克昌說。

沒有一個戰士認為自己是差火的,每人一袋,扛上就走。很快,大米就一包不剩,緊接著,左邊的副食也被扛一空,油鹽煙酒罐頭,都是緊俏商品。

“燒嗎?”石重問。

莫敵搖搖頭,很有興趣的說:“我記得有個叫徐誌摩的寫過一首詩,十年前在南京時我聽張光瑋長官介紹過,是這樣寫的: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石重聽明白了,不再說話,招手讓戰士們離開。

陳正信也聽明白了,罵了一句:“隻有這些學散文詩的臭酸,還想帶走雲彩,他帶得走嗎?就算帶得走,帶回家,有個『毛』用!”

黃天化捂嘴大笑,笑定後,說:“是極是極,正信很有獨到見解。我有個同學,將徐誌摩的《再別康橋》與漢樂府《飲馬長城窟行》相比較,認為《再別康橋》相當的差,差得不成樣子。”

莫敵笑道:“可是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遠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夢見在我傍,忽覺在他鄉。他鄉各異縣,輾轉不相見。”

“正是!”黃天化說:“他認為相比而言,《飲馬長城窟行》寓意更深一層,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入門各自媚,誰肯相為言。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長跪讀素書,書中竟何如。”

“這首詩我小時候先生也讓我背過,現在都忘記了。”陳正信說。

“先生?你小子還有先生?”劉伯龍笑道。

“我當然有先生,我們村有村塾,所有的童子都要上學,我也上了幾年,不然怎麼能夠去讀軍校。”陳正信說:“在宜山,每年選去軍校讀書的都要考過的,我也考了。隻是那個狗日的考官說我沒有考過,還要了我五兩銀子才讓去南寧。”

眾人大笑,這種事也是能夠拿出來說的!

石重是個很心細的人,不僅把弟兄們返程的路全部掩蓋,還帶著警衛營的弟兄們另外踩出一條新路,如果對方循著足跡查找,這一招就足可把他們引向別處。莫敵知道,這是典型的江湖法門,在冷兵器時代,經常會成為絕殺,隻是現在的人已經不太會弄了,自己的手下,竟然有這種強人存在,倒是第一次發現。難怪警衛營成立後,陳正信把之前的突擊連打散,把神槍手們分到各主力營,組成各主力營的火力支援排,而把省出來的編製給了石重,重編特戰連,由石重擔任連長,而陳正信自己,隻出任一個副營長的虛職,看來,這個陳正信並不像平時表現出的那麼草包,他知人尚任,他為人隨和,是一個有文化的兵痞,更是一個有智慧的流氓。

回到永鎮,所有人都累得像死狗,一個人一百斤,扛副食的還超過了這個數,隻能怪張克昌太貪。看著堆積成山的物資,李鬆德眼睛都直了,對蔣春陽說:“我寧願去1056團做個小兵吃飽穿暖,也比在526旅挨餓受累強。”蔣春陽大笑,說:“隻要把老大扶正,出任526旅旅長,526旅也能享受同樣的待遇,你老哥還做參謀長,吃飽穿暖的參謀長。”李鬆德大笑,直說就這樣做。李柏成和韋誌高讓炮營和工兵營的弟兄們在永鎮搞了半夜的魚,把一張野魚塘的水弄成精光,三千多斤魚弄回來,正在熬著魚粥。之前526旅直屬部的人員還搞不清楚炮營和工兵營的人在抽什麼瘋,看到回來的弟兄們捧著粥碗大口喝粥,身上雖然滿是疲憊,臉上卻滿是笑容時,什麼都明白了,人家1056團,從來就沒有分過你我,出任務的想著家裏的,家裏的更把出任務的弟兄時刻掛在心上。526旅直屬的工作人員,捧著熱滾滾的魚片粥,心裏一陣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