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得快,可水退得就慢很多,直到中午過了,水才漸漸的消退了下去,臨近戰幕的拉開越來越近。
莫敵一大早,就讓戰士們冒雨行軍,救兵如救火,刻不容緩。1056團自進入淞滬以來,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累,但是他們卻毫無怨言,他們知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天,是到了用他們的時候。1056團的標準日式背包裏,有一件披風般的帆布雨披,睡覺時用來鋪地,下雨時用來擋雨,士兵們把自己緊緊的裹在披風裏,頂風冒雨快步行軍,鋼盔保住了腦袋,雨披保住了軍備,下半身仍然被雨淋得濕透。特別是腳下的大皮鞋,灌滿了水,比平時重了三倍。
雨停之後,陽光燦爛,太陽照著濕淋淋的身體,蒸發出水氣,同時也帶出了身體的水分,人,特別容易犯困。脫下皮鞋,倒出裏麵的水,再穿上後,出汗的腳與『潮』濕的鞋一結合,散發出濃濃的臭味。一些戰士幹脆脫了鞋,光著腳走得更輕快。中午時候,他們到了黃鋪,徐源泉的後勤部隊接到命令,早就等在這裏,燒好薑湯,做好飯團,讓1056團的戰士一邊吃一邊行軍,盡早趕到石牌,減少楊森二十七集團軍的壓力。
二十七集團軍的壓力已經很大了,隨著江水的漸漸退去,日軍的進攻開始了。十二門九二式步兵炮,十門迫擊炮開始向河西轟擊,大量的橡皮艇和木筏隨著炮聲衝向河裏。
聽到炮聲,楊森懸了大半天的心反而放了下來,對身邊的副軍長夏炯說:“鬥樞(夏炯字),你估計我們能不能頂住這次進攻。”
夏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笑著說:“司令,我這次發現,繼超(楊漢域字)是越來越會打仗了。隔河狙擊,是最有效的手段。繼超還有一計,相當的惡毒,今天上午有時間,他讓工兵把河堤修整了一番,把堤岸挖陡,隻留下幾條通道,日本人即使衝過了河,也隻能從這幾個通道衝上岸,這幾個通道,是他專門給日本人設置的墳場,我們二十軍炮兵的炮口,全部對準了這個地方。”
話沒有說完,隻聽身後傳出了克魯伯山炮的炮聲,楊森心頭一凜,日本人還真不是白給,生硬打過了河!
“我去看看。”夏炯說完,快步走了出去。
日軍第一次進攻,是傾盡全力的一次進攻,橡皮艇多,木筏多,人也多。在一次不計成本的炮擊之中,過河的部隊出發了。在炮火的掩護下,西岸狙擊的中國部隊遇到了極大的麻煩,彈片橫飛,爆聲震耳,好在剛剛下完雨,沒有塵土,有的隻是泥塊和殘渣。埋伏在工事裏的士兵把身子縮在最安全的位置,彈片不長眼睛,飛進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都不是一件享受的事。
當日軍炮火延伸,埋伏的士兵探出頭時,木筏和橡皮艇已經將近靠岸。
從西岸『射』出的子彈,沒有完全阻擋住日軍的步伐,過完河的日軍卻讓高陡的河岸給擋住了,有才的鬼子開始想搭人梯往上翻,誰知道冒出一個頭,就被打爆一個頭,有時候是一顆子彈,有幾次竟然是幾顆子彈同時打入,掉下河床的日本兵腦袋被打得稀爛,象被鐵錘砸開的西瓜。日軍不敢繼續采用這種方法,而是找到了楊漢域預留給他們的通道,準備一鼓作氣集體往上衝。他們沒有想到,剛剛集中到這個地方,立即迎來了中國軍隊的炮彈。克魯伯山炮的威力雖然有限,但是打死靶子還是相當的好使,一陣炮擊之後,日軍被打得退出通道,活著的鬼子,沿著河水往下遊跑,他們不是要繞過中國軍隊的防線,而是要給日軍的炮火讓出位置,有他們在,炮彈不敢發『射』。
西岸的皮艇和木筏轉回東岸,這一次,埋伏在西岸的狙擊手們打了個過癮,一槍一個,日軍紛紛栽倒在橡皮船、竹筏上或栽落水中。河裏的橡皮艇子也不能幸免,一槍一個眼,橡皮艇立即泄氣下沉,隻留下古老的木筏在河麵上飄『蕩』。
經過差不多一個多小時的籌備,日軍又開始了第二次進攻,這一次,除了打炮的時間更長一些,沒有別的不同,最後還是被阻擋在河岸邊。在河東岸觀戰的佐野虎太大佐垂頭喪氣,急拍電報給牛島滿,請調重炮兵聯隊支援。
直到傍晚,日軍也沒有突破二十軍把守的潛水防線,傷亡高達千餘人,完全失去了再進攻的能力。
又一次在潛水邊看到西沉的太陽,楊森的臉上泛出了一絲得意,他的二十軍,終於頂住了一次日軍誌在必得的進攻。最讓他滿意的是,他看到了援軍,48軍的先頭部隊已經到達石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