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遊擊 (二十)
冬至節前十五天,潛山城裏,凡是與當地大姑娘小寡『婦』有結親預定的綏靖軍都得到通知,在陽曆十二月八日這一天,到女方家相看,女方的親戚要麵試新郎官,希望男方要鄭重對待。一是要正裝重禮,二是要舉止得當,三是要有身份地位,即使是大頭兵也要一個籬笆三個樁,多有幾個弟兄陪同前來,說明即使是個大頭兵,也是個有人緣的大頭兵。
這一下,整個綏靖軍立即雞飛狗跳,這段時間與當地姑娘定親工作進行得十分順利,有一百來人已經達成了親事意向,就等冬至來臨,搞一場轟轟烈烈的婚禮成其好事。為了表示鄭重其事,偽團長親自安排,每十人陪同一位準新郎去相親。為了表示更大的誠意和背景,還邀請了日本軍人參加,每一個準新郎團隊安排一位日本兵作為貴客。
這一天,潛山城裏,熱鬧非凡,一百多家同時辦事,最少的兩桌,最多的五桌,把市場上的肉食買盡了不算,還在城外鄉裏弄回了不少活豬。
潛山城裏的酒買光了,城外朱家牌樓有一個釀酒坊,老板拉著牛車臨時送了八大車的好酒進去,整個潛山都彌漫在酒味當中。
每個準新娘的家裏,都來了一批娘家的親戚,綏靖軍們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暗藏了陳正信的人,他們的手裏,拿著石重專門調製的江湖第一利器:蒙汗『藥』。石重的蒙汗『藥』是用草烏精練而成的白『色』『藥』粉,草烏又名斷腸草,在中國是一味常見『藥』,全國各地都能找到,每到秋季莖葉枯萎時即可采挖,這段時間石重有空,在太湖一帶帶著全連翻山越嶺找了幾天,弄回來一大堆,除去殘莖及泥土,烘幹成暗黑褐『色』的塊莖,然後再以獨門密法製作,弄出了大大的一包白『色』粉末。
在陳正信的警衛營裏,會弄蒙汗『藥』的不止石重一個,各師各法,各馬各紮,各有其門道,有人提出用曼陀羅製,有人則提出采用洋金花,都被陳正信否決,原因是材料太過難尋,最後確定用草烏。草烏做的蒙汗『藥』與曼陀羅的不同,『藥』效相對慢一些,剛開始發作時特別像酒醉,有強烈的麻醉感,如果放在酒裏,則表現為更為貪杯,酒越喝越香,越喝越想喝,直到被醉得不醒人事。草烏做的蒙汗『藥』解『藥』也比較簡單,用甘草汁灌下,很快就能解毒。
接下來的事就變得十分的順理成章,當城裏一句:“全部放倒了!”傳出,黃天化的人已經出現在梅城的西門口。城牆上的哨兵留著口水睡得正香,被一刀割開了脖子,死得稀裏糊塗。
接下來,歐陽錦包圍了日軍軍營,鍾鼎鼐把日軍的撫理部和商行包圍,高貴選抽了個下下簽,去協助陳正信的人收拾被蒙汗『藥』放倒的那一批。
日軍軍營裏,還有一個炮兵中隊和一個小隊的步兵,胡老讓人送了一批酒菜進來,意思是其它皇軍在中國人家裏大吃大喝,也不能不照顧到軍營裏輪值的太君。日本人高興得不得了,使勁拍著胡老的肩膀叫良民,不多時就全部倒在蒙汗『藥』裏,歐陽錦的人進去後,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一片,為了不搞髒地麵,歐陽錦沒有動槍也沒有動刀,而是讓弟兄們兩個侍候一個日軍,解開一條綁腿,套在日軍的脖子上,兩個人分別用力往兩頭拉,把日本人活活勒死。然後剝得精光,在院子裏扔成一堆。是燒是埋隨便。因為之前與簡老已經說得很明白,善後事宜由當地民眾負責。
鍾鼎鼐就完全不同,衝進撫理部和商行,見人就開槍,不管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倉促之下,也無法分辨,直殺了二百多人,殺得一地的血跡,惡心之極。
陳正信部和高貴選部的工作就沒有這麼單一,先是把主人家用甘草汁灌醒,然後把帶來喝酒的日本兵先弄死,弄死的方法很簡單,當地人抬到城北的『亂』墳崗子挖開一個坑,由陳正信的人割開喉嚨直接扔進去。
但是對綏靖軍的態度就完全不同了,絕大多數人不讚成殺掉,甚至還有十幾戶人對這個準女婿十分滿意,向陳正信的人求著情,讓他們放馬一步,饒過他們的死罪,讓他們成為自己家的上門女婿。
陳正信和黃天化商量了一下,讓百姓把這些人用麻繩捆好,然後用甘草汁灌醒,一起送到軍營,決定明天開始公審。有血債的死罪難逃,有罪惡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看上做女婿的當庭領走,以全家作保,算是入贅潛山。其餘的,以戰俘身份送到嶽西。
第二天,潛山縣衙前的廣場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蔣春陽在台子上伊裏哇拉講了一大通,意思是大敵當前,綏靖軍不思抗戰,卻為虎作倀,實為可惡。協從可以從輕,但是首惡必須重懲。話音落下,兩個執法隊員把偽團長推出去,一槍把腦袋給打爆了。
槍聲和屍體把熱鬧的場景一下子冷卻了下來,這是要命的地方,不能開玩笑。
在冷峻的氣氛中,第一批綏靖軍人員被推上台來,有一百多人,他們是本地的子弟,自有人來贖買,同時也有全家簽字畫押,此生不再為日本人辦事,不再與南京偽『政府』混在一起,否則,全家受死。搞完手續後,他們就與他們的家人團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