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遊擊 (二十三)(1 / 2)

第八章 遊擊 (二十三)

看到有一杯沒一杯往喉嚨裏灌酒的楊克誌,黃天化不由得歎息,一員能征善戰的將領,竟然委屈成這個樣子,真是造孽!與楊克誌並肩作戰幾次,對這位年輕的團長黃天化的評價很高,沒有進過軍校,打仗全憑心智,一套的野路子,但是又識文斷字,心眼靈活,聰明過人,打起仗來很有章法,能進能退,打得出去,跑得回去,是個人才。就是這麼一個人才,居然束手無策喝悶酒,可以想像心中的鬱悶有多深。

跟一個隻會喝悶酒的在一起喝,還不如自己一個人自斟自飲,還要多一份工作,幫對方倒酒。好在楊克誌沒有喝多久,就滑到了椅子下,呼呼大睡。

黃天化讓兩個戰士用擔架把楊克誌送了回去,看著楊克誌的熊樣,張克元的眼裏先『射』出的是怒火,後來則是陰森森的冷光。

張克元也是個狠角『色』,立即命令打上火把,連夜返回桐城,他要把楊克誌的醉樣呈給高敬亭看看,讓高敬亭自己知道錯誤,平時重用的都是些什麼人。

抬到快天亮,終於走到了桐城,趁著楊克誌還一身酒氣,張克元敲開高敬亭的門,徑直抬了進去,把門口的守衛嚇了一大跳,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就著衛兵手裏的油燈,高敬亭睜著朦朧的睡眼從裏麵走出來,看到擔架,先自嚇了一跳,再一看上麵的人,不覺大吃一驚,這是自己的第一愛將,莫不是有什麼傷損不曾。連忙蹲下去,一手撫過楊克誌的腦門。吹了一夜風的楊克誌腦門冰涼,與死人無異,高敬亭又急又驚,一屁股坐在擔架旁,也沒注意把擔架上的楊克誌壓了一下,衝口而出:“這是怎麼了?是傷了還是犧牲了?”

高敬亭這一下,卻把睡意正濃的楊克誌給壓醒了,糊糊塗塗的跟著問:“誰傷了?誰犧牲了?”

楊克誌這詐屍般的一問,把高敬亭嚇得不輕,一個鯉魚打挺從楊克誌身邊站了起來,才發現,楊克誌竟然悠悠的坐了起來。

“你沒有死?”高敬亭狂叫道。

“我死了?我死了麼?”楊克誌被問了個腦懵,一頭的霧水,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回事。

這時候高敬亭才聞到從楊克誌的嘴裏噴出濃濃的酒味,轉過頭來,問張克元:“張副主任,這是什麼回事?”

“什麼回事,你問楊團長。”張克元一臉的不屑。

高敬亭又轉過身子,問楊克誌:“說到底什麼回事?”

楊克誌總算弄明白了一些情況,也認出了麵前是老大高敬亭,奇怪的問:“支隊長,你怎麼也跑到汪家染坊來了?”

高敬亭大概知道是什麼回事了,這位是喝多了,讓張克元給弄了回來,還不知道,說:“什麼汪家染坊?這裏是桐城!”

“桐城,怎麼是桐城,我記得應該是在汪家染坊跟1056團黃天化副團長談判來著,怎麼又到了桐城了?”楊克誌剛剛回複的一點理智又糊塗了。

高敬亭知道這個楞小子是被張克元陰了,以喝醉了為借口,要找他的麻煩。於是轉過身來對張克元說:“你們談完了?結果如何?怎麼就回來了?”

“還沒有談,楊團長就跑過去跟對手喝酒去了,分處兩方,卻喝在一起,這判還能談嗎?”張克元大叫:“一點組織紀律『性』也沒有,私自一人,跑進對方的駐地,還喝得大醉,往小了說,這是組織紀律『性』不強,往大了說,這是通敵,是犯罪。所以我們才連夜返回,向組織上彙報,這個問題如何處理。”

楊克誌這才知道是什麼回事,這位政治部副主任竟然連夜把自己抬回了桐城,或許在他看來,談判遠不如抓一個自己酒醉現行更重要,就想開口辯解。

還沒有等楊克誌開口,門口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要嚴肅處理。”所有的人一聽這個聲音,都知道,是政治部主任,副支隊長戴季英同誌來了。

高敬亭連忙拉著戴季英,想把他拉到裏間先交換意見,戴季英掙脫高敬亭的手,大聲說:“事無不可對人說,不要進裏間,就在這裏說話,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陰謀詭計。”

高敬亭又轉身對除自己、戴季英、張克元、楊克誌之外的其它人說,讓他們出去,回避一下,也被戴季英阻止,戴季英大聲說:“都是革命同誌,都有發表意見的權力,都留下來,誰敢離開,天亮了到政治部報到。”

到政治部報到,誰都知道那是件什麼事,被關不算,被餓飯是小事,被打是優待,弄得不好就是打你一個反革命分子,殺你沒商量。誰都不敢動,甚至不敢往外挪一挪身子。高敬亭在當年白雀園肅反時就是政治部的成員,深知這招的厲害,也知道在這一招的打擊下,自己從無勝算,當年自己就是用這一招進行肅反,而今天卻主客易位,因為戴季英代表的是中央,自己除了服從還是服從,否則就是叛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