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縱,大禮堂在進行大討論,你不去聽?”張智農跑進教室問。
“又在討論什麼?還在討論一支遊擊隊應該由多少人組成麼?”莫敵白了他一眼:“這種討論不聽也罷,人多有人多的玩頭,人少有人少的設計,非要爭出個好與不好,實在是吃飽了撐的。”
“不是不是。”張智農連忙解釋:“這回爭論的題目比上回有意思,遊擊與側擊。”
“遊擊與側擊?”莫敵想了想:“遊擊就是遊擊,側擊就是側擊,這兩個毫不相關的東西為什麼要扯到一起。”
“所以才有意思。”張智農說:“聽說爭得很激烈,我們去看看。”
“好吧!”莫敵把手裏的《遊擊隊整頓訓練大綱》講義合上,跟著張智農走了出去,他平時不喜歡參加這些討論,原因很簡單,他個子矮,每次去這種場合,除了站在第一二排,就隻能看到別人的身子,聞前麵人的屁臭,反正每次爭論總會有個結果,結果不用去現場也會知道,就沒有必要去享受那份現場氣氛了。
這次也一樣,到了禮堂,已經是人滿為患,好在這次的爭論製定了一些規矩,先選出代表在『主席』台上分爭論雙方坐下,交替發言,不能中途『插』話,因此不像前幾次,『亂』得如同農村趕大集。
來到禮堂邊,張智農把莫敵弄到窗台上半蹲著,自己站在莫敵的身邊,化身為莫敵的支撐,這樣的莫敵就比一般人高出了半個頭來,『主席』台上的動靜盡收眼底。
“這個方法不錯吧?”張智農顯擺說:“我想了很久,隻有這個辦法才能讓你看到現場。”
“不錯,哥們謝謝了。”莫敵拍了拍張智農的肩膀,很是感謝。
『主席』台上的爭論,已經到了白熱化,說話的那位手舞足蹈,說得唾沫四濺,擋在麵前的桌子兩個腳已經離地,正自搖搖欲墜。注意一看,才發現如果不是身邊的兩個同夥用力拉著他的褲子,隻怕已經衝了出去。
“下回派上去爭論的,應該把褲頭帶解下,誰要站起說話,就必須手提褲子,一旦手舞足蹈失去控製,褲子就會掉下來,他就會老老實實去揪褲子,不至於弄得這麼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莫敵剛說完,張智農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卻不想自己的笑聲竟然引起了身邊諸人的不滿,有人罵道:“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想笑,出去笑夠了再進來。”
張智農笑到一半,被生硬卡住,咽得臉紅脖子粗,直喘大氣,看到張智農的樣子,莫敵樂得肚子直抽筋,差點沒有從小窗台上滑了下來。
認真聽了一會,莫敵總算聽明白了在爭論些什麼,一方認為,遊擊,就是在一定的區域內進行獨立自主的作戰,在那裏生存,在那裏成長,在那裏與日寇鬥爭,采用遊擊作戰的二十四字方針,把敵人消滅。戰術要靈活多變,不可墨守成規,可以采用堅壁清野和戰略轉移的辦法,來避開日軍的鋒芒,不采用固守一地的做法,與敵人拚消耗,盡可能地保存部隊實力,而不是保存地盤。
而另一方則認為,遊擊戰,是正規戰的合理補充,遊擊部隊,其活動的主旨仍然是為正麵戰場的正規戰服務,主要的方式就是“側擊”。這一方優勢明顯,他們引經據典,直接背誦了蔣介石在1938年1月召開參謀長會議時的講話:“我們要打破日寇這個‘錐形突擊’的戰術,最適當的方法,就是‘側擊’。側擊的要件:第一,要控製相當數量的預備隊,當寇軍施行錐形突擊時,我預備隊對寇軍的側背,猛力進展,施以側擊。第二,要正麵陣地能穩定持久,使側擊部隊有充裕的運動與作戰時間。”並舉例說明在魯南台兒莊與德安萬家嶺兩次大勝利都是通過側擊所取得的。
“走吧,沒有什麼新意。”莫敵說。
“不會吧?很有新意啊!”張智農說:“委員長的話很有道理的。”
“那你繼續在這裏聽,我走了。”跳下窗台,莫敵徑直離去。
剛走到台階前,張智農又嘻皮笑臉從後麵追了上來,說:“天縱你到是說說,為什麼覺得沒意思?”
莫敵想了想,說:“我個人是讚成另一方的,雖然沒有委員長的話做注腳,但是他們才能在敵後占住腳,過於強調與正麵戰場的配合,會不自覺地把遊擊戰演變成兵團戰,就會失去機動靈活的優勢,也將失去遊擊戰的意義。你能理解嗎?”
張智農搖搖頭,說:“不理解,不過理不理解無所謂,反正上頭叫怎麼打就怎麼打。”
莫敵笑了,這才是大多數人的真實心態。提議說:“去大隊長那裏看看,出去玩的同學有回來的沒有,如果有出門指標,我們也申請出去一趟,去雷公潭看看,我們到底弄回多少錢了。”
張智農大聲叫好,對於錢,他向來是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