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智農剛想大聲說,被莫敵拉住,說:“回宿舍吧,上麵沒有公布,我們不要『亂』傳。”
劉敬之看到兩人轉身就走,也跟了上來,跑了兩步,走在莫敵的左邊,說:“天縱,你說得比這個西北大舌頭清楚,是什麼回事?”
“岡村寧次組織了一百多輛坦克,在今天拂曉時進攻永修。”莫敵說:“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南昌大戰就此拉開。”
“不會吧?消息不對啊!”劉敬之眉頭緊皺,說:“我得到的消息是,之前各方情報包括我們的推斷都送到了一廳,得到了軍令部的重視,軍事委員會也已經判明,日軍有攻占南昌企圖,並提出了對應的意見。幾天前,我記得好象是 3月8日,委座致電第九戰區司令薛嶽長官明確指示:第九戰區為確保南昌及其後方聯絡線,應采取先發製敵,轉守為攻的戰略,將日軍沿南潯線占領南昌的企圖打破。要求第九戰區於3月10日準備完畢,3月15日開始攻擊。薛嶽長官回電,部隊整訓未畢,補給困難,準備不及,要求反攻計劃延至3月24日。委座同意了薛嶽長官的請求,但是強調:此次作戰的目的在於先發製敵以及牽製敵兵力之轉用,故攻擊開始日期不能遲於本月敬日(24日)。沒有想到我們尚在準備采取攻勢之前,日軍即開始進攻,估計又是在什麼環節出了問題,走漏了風聲。”
張智農很是奇怪的問道:“這種絕密的情報也能走漏風聲的麼?”
劉敬之很是哀婉的看了張智農一眼,知道跟他說這些無異於對牛彈琴,側過身子對莫敵說:“天縱你認為我們會是與對手采取對攻還是以守待攻。”
“肯定是對攻。”張智農搶先回答:“這些天聽你們說多了,我也明白了不少,這個地區日軍雖然號稱有第6、101、106、116四個師團,實際上第6師團在湘北,116師團在鄱陽湖以東向第三戰區防禦,在南潯線實際上隻有101和106兩個師團的機動兵力。我記得天縱說過,日軍第101、106師團,是日軍在淞滬大戰開始後,才動員預備役人員組建的特設師團。這兩個師團的戰鬥力都比較弱,是日軍的第三流部隊,特別是第106師團,在進攻武漢時喪失的元氣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戰力有限。反觀我們,在這個區域有第9戰區4個集團軍10個軍33個師計20餘萬人,由戰區前敵總司令兼第19集團軍總司令羅卓英將軍直接指揮。我認為,敵軍膽敢來犯,必定有來無回。”越說到後麵,越是慷慨激昂,仿佛已經將進軍南昌地區的101、106師團打敗了一般。
劉敬之有點討厭的看了張智農一眼,張智農是個好軍人,有激昂的鬥誌和勝利的決心,就是腦水少了一些。他代表了國軍中大多數校尉軍官,是典型的炮灰型上校,說道:“你不懂就不要『亂』說,收聲,聽天縱的。”
張智農乖乖的住嘴,望著沉思中的莫敵。
莫敵這一路,一直在考慮一百輛戰車同時出擊的問題,在淞滬大戰,在津浦路南,在大營集,他見識過日軍的坦克,一般都是作為移動堡壘掩護步兵衝鋒的形式出現,大多扮演的是配角,這一回,集中了一百多輛坦克擔任主攻,守衛永修的部隊將如何對付。如果交給自己一個乙種師,讓自己防守一百多輛坦克的進攻,是否有勝算?
一百多輛坦克組成的集群,是個什麼樣的表現,莫敵心裏仿佛看到了真實的場景,一個一邊倒的場景。日軍九四式小坦克在去年底進行全麵換裝,之前的主力武器一挺九二式重機槍換成了一門37毫米的滑膛炮,在兩側的履帶上方,經常會出現兩挺彈鏈供彈的改裝輕機槍作為火力補充。反觀中國軍隊,對付坦克,除了設陷阱,埋*之外並無太多的方法,太多的部隊,連使用九二式步兵炮對付坦克也難以做到,在一百多輛坦克組成的強大進攻麵前,估計大多數部隊都會采用退卻的方式。這不是誰勇敢誰不怕死的問題,是兵種相克問題。當年在桂林軍校,日本的崗田教官不僅一次說過,兵種的細化,是現代戰爭區別於傳統戰爭最大的不同,對方有坦克,我們卻沒有克製坦克的兵種,對方有重炮,我們也沒有重炮與對方抗衡,完全靠血肉之軀去抵擋對方的坦克集群,隻怕不容易。
沉『吟』了很久,莫敵小聲說:我估計還是會防禦吧!
劉敬之歎了口氣,大好的攻勢變成守勢,隻怕重慶的委員長又要罵人了。